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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萌采访海军少将杜景臣
【深度访谈:出海124天 护航编队凯旋三亚】
李小萌:咱们现在所在就是驾驶室,你到这儿来工作的时间,一天当中占到多少?
杜景臣:一天当中要占到多少,一天的时间,反正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吧,基本上要在这个部门。当然也不一定,有时候你的任务,护航期间,海军情况比较复杂的情况下,可能时间就长一些。
李小萌:我在这儿坐一会儿,我都能够感觉到人在军舰上,人会很容易疲劳,因为像通风系统噪音随时都在,我们因为录制,还关到最小,我就觉得它一直在的话,人很容易就累了,四个月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
杜景臣:一个是本身像这种封闭性的舰艇,你们来了以后有两个感觉,第一就感到氧气有点不足,由于氧气不足,大家感到有昏昏欲睡的感觉,实际上我们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第二就感到空气的清新度不是非常好。因为毕竟有一些空气在舱内自然循环。
李小萌:像现在咱们周围有噪声您都感觉不到是吗?
杜景臣:舰艇噪声在航行过程当中这种噪声,好多噪声就被其它噪声所淹没了,机械的噪声远远要高于它。现在我们在停泊状态,舰艇好多机械仍然在运转,所以这多噪声就凸显出来。
李小萌:在这个驾驶室里面,我们知道第一次跟海盗面对面交锋的时候,您是不是也在这儿指挥?
杜景臣:第一次交锋应该说是1月29号,就是我们在解救希腊的一个商船,作为舰上的指挥员,我们指挥的同志基本上都在一线。
李小萌:当时的气氛紧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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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舰
杜景臣:当时应该不能不说紧张,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毕竟我们过去时间是在陆地上对海盗船可能袭船的行动,一旦遭到海盗袭击以后,我们如何解救这些船只做了一些方案的研究,但毕竟那都是纸上谈兵。但是真正面对面近距离遇到这种情况是第一次,这涉及的几个问题,当时1月29号这次也是我们印象比较深刻的,第一个涉及到的问题就是我们军舰离被劫的商船,大概有九到十海里的距离,也是我们离外国商船最近的一条舰艇。如果按照我们舰艇正常速度要半个小时之久,按照海盗行船速度,这个时间一般都在十几分钟,对商船有效施救的话,靠舰艇本身机动,这个时间来不及,就带来一个突出矛盾,使用什么手段。
李小萌:当时在驾驶室能看到海盗的船吗?
杜景臣:当时驾驶室看不到,就是我们在听到希腊商船在呼救的时候,因为我们AIS小屏幕,你看到你后面的小屏幕,它可以显示过往的商船在什么位置,是哪个国家的,它的目的港在哪里,装什么货物,都可以显示。当时他通过呼救以后,我们一看,位置很近,我们的雷达当时就发现了目标,当时就不到十海里。
李小萌:像希腊商船这个呼救是发出了一个公用的,都能收到的呼救信号,还是发给中国军舰的?
杜景臣:有的时候信号发送大家都可以收到,它是公用的一个频率,有的时候当他发现这个军舰,周围有军舰,他也可以知道你的存在,他可以直接呼叫你。所不同的就是那天,因为我们离他的距离比较近,也是最直接,最有效能给他提供施救的。后来我们起飞了直升机,当时我们直升机反应速度很快,只有八分钟就起飞了。
李小萌:派了几架?
杜景臣:一架,十分钟就抵达目标海域上空。但是抵达目标海域上空以后,带来的问题,这艘船就在人家领海线上,我们飞机不能介入,怎么办?我们立即命令商船向外海,向我靠拢,尽快驶离也门的领海,这样我们飞机就可以抵进,对它采取措施。后来我们的直升机抵进以后,发出了三发信号弹,海盗一看到军用直升机来了,就停止追击,商船也就保证了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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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萌:后来希腊商船有什么表示吗?
杜景臣:外国人可能和中国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可能不一样,当时希腊商船跟我们通过声纳频用英文说了三句话,第一句话,感谢中国海军。第二句话,感谢你们的直升机,给我们驱离了海盗。第三句话说,上帝保佑我们,也保佑你们。应该说那是我们一次比较成功的一个解救行动,为以后应该说我们在组织对海盗袭船事件的处置上,应该说提供了非常宝贵的经验。
李小萌:在亚丁湾准备通过的商船其实很多,怎么样用最短的时间护送更多的商船通过,作为护航的舰队来讲,采取什么样的办法?
杜景臣:因为我们现在去了以后,基本上护航方式经过三次调整。第一次调整就是按照任务护航,这个任务就是由海军正式跟我们护航单位明确什么时间护送哪些船只到哪里去,我们根据海军的命令,海军下达的任务,我们担负。
李小萌:那就是这些商船,他先汇报他的行程,然后你们这边得到任务?
杜景臣:商船的行程,通过交通部,然后汇入到海军,然后统一下达给我们,我们按照任务护航。第二阶段的护航,按照自主护航,基本上就是交通部把所有过往亚丁湾商船的信息通报给我,我根据船只抵达的时间,认为什么时间组织,组织哪些商船在一起护航比较合适,自主权在我。这两种方式代表的问题,就是我们兵力的使用强度比较大。后来根据我们几次护航,逐渐摸索、探索,后来海军明确,就是按照时间,就像我们公共汽车发班车一样,早班车什么时候发,晚班车什么截止,规定一个月几次,从东往西是什么时间,从西到东是什么时间,规定时间,从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开始起航,我们所有国家的商船都知道这个信息,如果你要参加护航,那你要提早朝这个地方,赶到这个船期。直到现在我们还是使用这种方法,通过这种方法一般是我们接到交通部船舶通行的信息以后,一般都要提前三到四天,我们要和商船取得联系,询问他们的具体位置、他们的速度,什么时间能够到达海军,需不需要提供护航,参加哪一批护航,要把它搞清楚,在提前一天的时候,我们护航开始的头一天,就是提前二十四小时要确认。一旦确认以后,才能最终确定这批我们要护送哪些船,护送多少船只,一旦船只确定以后,我们要对这个船只组织会合,会合对它们要组织编批,这才能正式转为护航,应该还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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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萌:商船是排队通过我们护航当中最长的一支船队,大概有多少艘船加入进来?
杜景臣:最长一次就是十三艘船,十三艘船前后距离大概有十公里吧。
李小萌:最近我看到美国海军,还有法国的海军,都有抓获或者是击毙海盗这样的记录,这次我们护航当中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我们一个处置方式的问题,还是说有可能是一种遗憾?
杜景臣:你说的两个问题也比较专业,第一个,因为我们刚才讲了,我们采取的护航方式,首先是伴随护航,至于刚才你说的遗憾问题,我没有感到遗憾,为什么呢?因为这次我们去担负为我们护航船舶提供护航的任务,护航的目的是确保我们被护船只和人员安全。这次通过我们一百二十多天的护航,不管是我们中国船只,还有为外国提供一些区域掩护,这212艘船舶可以说,我们百分之百地保证了他们的安全,我们的任务应该说是实现了。我们去的任务,不是为了去打击海盗,我们是为了护航,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并不感到什么遗憾。
李小萌:作为总指挥这个身份来讲,什么样的事情就必须要由您来决策?
杜景臣:这次我们因为是在海上执行这个任务,一旦出现突发情况,应该说是
要求指挥决策,都要做出快速反应,就是要快速决策、正确决策、及时处理,所以这次我总的把握的原则就是更多赋予我们一线指挥员,你看舰上的指挥员,包括171号也好,我们887号也好,给他们更多的支援,但是有一点要牢牢把握,就是对海盗船直接打击的权力集中在我手里,你可以对他鸣枪示警,也可以发射信号弹,甚至发射一些爆震弹给他警告可以,但是(是否)对海盗船直接打击,这个权力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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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萌:为什么这个是最敏感的问题?
杜景臣:因为这个涉及到对海盗船只判别识别的问题,比如海盗船,什么叫海盗船?你不能因为它是一个高速的目标,它向你接近,它就是海盗船,不是。国际法对海盗船有一个明确的界定,就是它对你的舰艇也好,飞机也好,人员也好,对你的舰艇、飞机,对你的人员,对你的财务在实施抢劫,就像我们讲犯罪一样,他在施实过程当中,你可以断定它是海盗在实施。
李小萌:你怕发生误伤是吗?
杜景臣:是。另外海盗的判别就是刚才讲的,有好多海盗船只,它和渔船混在一起,有的干脆就是渔船作为平台来作案,哪个是海盗船,哪个是渔船,也分不清,像也门、索马里这些国家,他都可以有枪,海岸的渔船也可以持枪,你不能因为他有枪,就认为他是海盗,所以一旦你要盲目射击,误伤、误击,就造成外交上、国际上的一些误会,所以对海盗船直接打击,这个权力是集中在我们最高指挥员身上,所以其它一些情况的出击,那就是采取一些警告性的,非致命性的一些武器,一线指挥员可以处理。
李小萌:出现过的要明白确定直接打击这种情况吗?
杜景臣:没出现。
李小萌:我们海军的威慑力足够,另外就是今天我们给您带来一个小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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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景臣:这个没有给思想准备,我也没给你准备。
李小萌:另外参谋长,我今天给您带来一个小礼物,但是这个小礼物其实我是借花献佛,这是中国和索马里的国旗,为什么我送给您?也是因为索马里海盗的问题,我采访了索马里驻华大使,这个是他送给我的,但是我觉得这个送给您可能比我留着更有意义,我采访索马里大使的时候,他叫穆罕默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