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艺术和时代一起舞动
——访中国舞蹈家协会的常务副主席、分党组书记冯双白
【编者按】中国舞蹈源远流长，中国的舞蹈艺术不仅异彩纷呈、生趣万千的表演艺术，而且是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蕴含着民族精神的深层意识，在社会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内容，是五千年中华民族史上的一朵灿烂的艺术奇葩，然而艺术当随时代，当前中国的舞蹈创作的发展的呈现出哪些新特点？中国的舞蹈行业的发展状况如何？带着这些问题我们走访了中国舞蹈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分党组书记冯双白先生。
记者：作为我国著名的舞蹈理论家，请您结合自身的舞蹈实践谈谈中国舞蹈的起源、传承和发展趋势？
冯双白：中国的舞蹈是源远流长的，现在我们有证据的、最早的记录舞蹈的文物是在青海的大通县的上孙寨出土了舞蹈的彩陶盆，据碳14的测定大约距今大概4600年到5000年之间，这足以证明中国在将近5000年以前就有非常漂亮的舞蹈，不但起源早，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中国的舞蹈它一直延续下来，没有中断过。
五千年来，中国的舞蹈史从来没有一天中断过，在这里面我们可以看到一条波澜壮阔的艺术大河，在原始舞蹈阶段我们有了丰富的舞蹈，如狩猎的舞蹈，原始的、祭祀性的舞蹈，模仿着劳动的动作去传授劳动技能的舞蹈等等都是有据可查的。
在周代，我们已经有了非常著名的礼乐的舞蹈，直到今天还能在祭孔乐舞当中还能看到最初的这种礼乐舞蹈的影子，到汉代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非常丰富的民间舞蹈，在这个时期，很多杂技性的节目和舞蹈表演性节目结合在一起，非常红火，并且在民间，舞蹈开始了从祭祀性舞蹈向民间自我的娱乐性舞蹈的转变。
秦汉之后有了这样的转变以后，到了唐代，中国的舞蹈已经发展得非常地充分，民间舞蹈在农村，在广大的乡间继续流传着，同时还形成了非常丰富的宫廷乐舞，并且受到了西域舞蹈的影响。
到了宋代，整个的钩栏瓦肆中出现了非常兴盛的民间的舞队，今天一些还在民间流传的舞蹈如跳秧歌、舞狮子、耍大头和尚等在宋代就已经成形了。
元、明、清几个朝代里面舞蹈也非常丰富，关于这样的一些舞蹈也有很丰富的一些记录，比如敦煌壁画上有了非常精彩的对于整个从北魏开始，至少到元代这样时期的民间的或者是宫廷乐舞的一种非常精美的记录。所以中国的舞蹈源远流长，博大精深，种类非常丰富，并且历史上曾经留下过一些有名的舞蹈片断或者是有名的舞人，如赵飞燕、杨贵妃等都是出名的舞蹈艺术家，她们以声色而博得皇帝的喜欢，达到至高无上的地位。
到了20世纪以后整个中国舞蹈发生了本质的革命性的变化，进入了当代剧场艺术的创造的阶段，出现了真正的舞蹈艺术家，尤其是新中国成立60年以来，我们的舞蹈艺术才是真正的天翻地覆的变化，推出了无数的著名的艺术家，比如说像贾作光、戴爱莲、陈爱莲等这些非常知名的舞蹈家，少数民族舞蹈家里如刀美兰、莫德格玛、阿依吐拉等这些出名的民族民间舞的艺术家以及许许多多的青年舞蹈家，他们给我们提供了非常丰富的舞蹈艺术，无论是芭蕾舞、中国古典舞，还是民族民间舞，以至于现代舞都有非常好的作品出现，中国的演员在国际上获得了很多的奖项，而且为人民大众提供了很多精彩的精神食粮。我们优秀的舞蹈中，像杨丽萍的《雀之灵》、《月光》已经达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 2005年春节晚会上残疾人艺术团表演舞蹈《千手观音》感动了多少人，据我所知今年还会有一个少儿舞蹈《我可喜欢你》将在2010年的春晚上播出，那也是一个非常好看的节目。
那么，我个人认为中国舞蹈这100年尤其是建国60年以来，中国舞蹈发生了革命性的变化，就是从原来的民间的自然传演的舞蹈转变成一个由艺术家们创造的艺术性的舞蹈，都市的剧场的舞蹈，是在这样的一个方向上在发生的重大革命性的变化，这个革命我认为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功，而未来的发展仍然在这样一条道路上继续前行，也就是说我们今天的舞蹈艺术将走向一个更加精美的阶段，这个阶段将会提供给整个人类，不仅仅是我们中国人喜欢看，而且将会提供给全世界的人去欣赏我们创造的，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伟大的艺术精品，我相信在未来的这几十年中中国的舞蹈将诞生全世界都为之喝彩的优秀作品和非常精彩的人物。而这样一些作品和人物将构成中国未来舞蹈发展的最主要的主旋律。
记者：创新是艺术的灵魂，然而，创新又是一个笼统的概念，请问，如何才能达到真正的创新？在中国舞蹈家协会又有哪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冯双白：创新的确是我们工作当中最精髓的东西或者说是一个关键点。有着非常丰厚的传统，但是有了传统不等于我们就可以完成这个时代所要求我们去完成的任务，每一个时代的艺术家要给出自己的时代的声音，给出自己对于这个生活的思索的答案，古人所描写的生活可能是他们那个时代所独特的波澜壮阔，而今天又有今天的波澜壮阔，因此如何面对传统并能够吸收传统，在工作当中又能够做到创新，这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大课题，也是摆在所有舞蹈艺术家们面前的大课题。
在这里我想举大家熟悉的杨丽萍的例子来说明，作为民间艺人，面对传统她又是如何创新呢？我想用她的《雀之灵》来回答。《雀之灵》是所有的傣族舞蹈当中最最传统的一种舞种，叫做孔雀舞，以前孔雀舞是男艺人跳的，过去只能由男艺人背着恨高、很重很大的孔雀开屏的大架子在大众面前跳舞，男艺人表现孔雀，把孔雀模仿得惟妙惟肖，可是我们看杨丽萍的《雀之灵》，有孔雀吗？有，有孔雀的非常形象的部分，你看她那个手的姿态，把孔雀的喝水，梳理羽毛的细微动作表演得淋漓尽致，把那种骄傲又谦虚，美丽又大方的形象模仿得非常像，但是你会注意到大的孔雀的架子没有了，单纯模仿的东西没有了，她能更加好地去表现孔雀的那种美好的向往，或者说孔雀带给人的仪情、审美作用发生之后所产生的那种巨大的审美力量，所以，什么是创新？我觉得对中国舞蹈家来说尊重传统又要超越传统，从生活中来，但是又高于生活，在自己的艺术创造当中，创造出既有传统的力量，又有艺术家结合时代需求的艺术创造，这就叫创新。
创新是所有的艺术的生命力，也是我们工作的生命力，比如说我们的评奖、比赛、组织各种大型活动，所以，我觉得无论是艺术创作、人才培养、艺术的教育还是艺术的组织工作等方方面面，甚至是很小的层面上其实都应该鼓励创新精神。
记者：我们伟大的祖国刚刚迎来60年华诞，60年来中国走出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发展之路，中国的舞蹈行业也必然走出一条特色发展之路，请您用一句话来概括，什么才是最具中国特色的舞蹈艺术？
冯双白：用一句话来说就是立足于我们伟大的传统，扎根于我们火热的时代，接轨于或者是面向于世界文化潮流的大发展，并且做到我们这个时代的极致，这就是今天中国舞蹈艺术工作者们追求的梦想，或者叫做理想。我想他们一定会尽自己的努力创造出无愧于这个时代，也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的优秀作品，就是我们的理想，也是我们所共同的认定的中国特色的舞蹈艺术道路。
记者：据我们得知我们的舞蹈家协会已经走过60个春秋，作为协会的副主席和分党组书记，请问，请您就协会今后的发展作一个展望？
冯双白：我们中国舞协是1949年7月21号成立的，到现在已经是60年，在这60年以来中国舞蹈家协会在舞蹈的人才的培养，在理论的建设、推出精品和人才等方面做了很多工作，如我们的杂志《舞蹈》已经创刊50年了，我们的报纸《中国舞蹈》发行量已经突破4万份，我们还有自己的网络，有自己的手机报等等，党和国家在舞蹈的文化发展方面的重大决策通过这些平台去宣传，通过我们的比赛去落实，所以这个组织今后的发展最重要的方向还是锦涛总书记提出来的任务，就是探索行业管理的道路，也就是在我们国家的这样一个制度之下，我们怎样去探索有中国特色的舞蹈行业的管理之路，这是这个协会今后一段时期一个非常重要的核心任务。
记者：据了解，您是5月18日爱的奉献大型捐助活动的参与者之一，也是决策者之一，请您谈谈当时的一些情况？
冯双白：我印象特别深的一个是5.18的晚会，当时我正在外地出差，接到中央电视台的电话以后，星夜坐飞机赶回来的并且连夜赶到中央电视台探讨一些方方面面的事情。让我最感动的就是所有的艺术家，我所联系到的所有的舞蹈家，只要听到这件事情没有没有一个人犹豫的，更没有一个人说不的，而且我感到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想表达一份感情，想表达一份一起团结的信心。在那个晚会上安排了一些艺术家出来说一两句话，作为艺术家来说我是第一个被安排做一个简短发言的，在这之前我自己也流了眼泪，也看到很多人流了眼泪，然后我也听到一个特别有力量的话，就是汶川，别哭！很多人事后告诉我，他们在电视前看着，结果这两句话一说他们很多人反而哭了，他们觉得这个话是他们内心里面特别特别想说的一句话，因为好像在这种场合之下好像比较忌讳说哭这个字，但是我觉得不要害怕，要面对，其实有眼泪没关系，这是我的一个印象很深的一件事。
然后紧接着我们在5月23号那天我们就出发直奔灾区，我们当时发动了两次去灾区的救援活动，其中一个叫做艺术救援行动。尽管党和政府以及全国人民支援了账篷、食物，但是心理更需要调制，我们当时就创造性地提出了一个艺术心理救助行动，我们带着黄豆豆、王晓燕、王雅滨等著名年轻艺术家来到灾区，对灾区的老百姓通过唱歌和舞蹈的方式进行鼓舞，通过游戏的方式对孩子做心理的救助，在一个广场上，我们播放了一个羌族的老歌，伴随着那个老歌我们让老百姓们跟我们一起跳羌族的舞蹈，我亲眼所见，很多年纪比较大的人，一听到那个歌声他们的眼泪就下来了，他们说地震这么多天了，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听到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歌曲，然后就跟我们一起舞蹈，歌声和舞蹈改变着他们的心态。
所以，我想我们在这个地震当中，一方面可以说是尽我们所能做一点工作；另一方面我们很多艺术家在整个活动当中也学习了很多东西，学习到这种人的力量。
记者：中小学阶段是人的一生中接受舞蹈教育的最佳年龄阶段，中国舞蹈家协会积极推动的“新农村少儿舞蹈美育工程”业于2008年12月17日启动，请您谈谈这项工程的发展现状？
冯双白：新农村少儿舞蹈美育工程是2006年开始酝酿，2007年开始编撰全国的教材，编排和试点的组织工作，最后于2008年在人民大会堂由顾秀莲副委员长宣布正式启动，到现在为止我们培养了5000名农村的老师，由他们再传递给了现在覆盖了大概将近1000万的农村的孩子来学习我们这套新农村少儿舞蹈美育的教材，美育教材从根本上来说是情感的教育，所以我们的教材里边它也覆盖面非常广，有升国旗仪式舞，有春眠不觉晓这样唐诗的歌曲，有鹅鹅鹅，曲颈向天歌这样的非常著名的诗歌的舞蹈等，这些舞蹈深受孩子的欢迎。我们有好多好多从全国各地的送的锦旗，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功在千秋的好事，为什么说功在千秋呢？因为中国大约有1个多亿的农村孩子，而这些农村孩子将来是整个中国社会建设的一个重要的主力军，然而目前他们受到的教育尤其在素质教育方面还不是很完全，因此，新农村少儿舞蹈美育工程就把这样的情感教育，孩子之间的那种关系的教育，爱国的教育，民族历史文化的教育都融合起来，通过他们喜欢的方式传递给他们。
所以，我觉得要说到中国舞协工作的未来还是要围绕着大局做好文化惠民这样的工作，坚持做好我们的新农村少儿舞蹈团工程的工作，这样的工作我认为是一件实事，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