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人外出旅游,拿自己熟视的环境作比较,往往会惊叹都市的繁华,黄土高坡的坦荡,长江黄河的波涛汹涌,泰山的雄伟俊奇,桂林的空灵妙韵……但不论地域差异、风情差异再大,都少不了让潮州人自豪的相同字眼——潮州菜。
早在清代,潮州菜已饮誉海内外。如今,它在饮食文化中的地位和影响,正与日俱增。潮州菜能在众多菜系中独树一帜,独领风骚,这要归功于潮州优越的自然环境,归功于独特的潮州文化,归功于一代又一代潮州人对于优秀传统的继承和发扬。
潮州地处亚热带,靠山面海,农产品、海产品种类繁多。这种优越的环境,为潮州菜的形成和发展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基础。
一千多年前,一代文宗韩愈在《初南食贻元十八协律》这首诗里,已经提到了鲎鱼、蚝、鱼、蛤、章鱼、江瑶柱、蛇等数十种“莫不可叹惊”的食物,而且还用“调以咸与酸,毛以椒与橙。腥臊始发越,咀后面汗辛……”的诗句,对潮州菜的烹调特点作了形象的概括。从这芬珍贵无比的文献中,我们可了解到:早在唐代中期,潮州菜用料广泛,讲究物料鲜活,注重佐料的特点已非常突出。此后,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特别是进入明清以后,由于海内外贸易的崛起,商品经济的发展和文化交流的逐步加强,潮州的饮食文化于是得以不断地丰富、完善和发展,使潮州美食终于最后形成。
潮州菜的用料广泛得益于潮州丰富的物产,而潮州菜的另一特色做工精致则与潮州人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以及思维方式息息相关。地狭人稠、耕地不足使潮州人“种地如绣花”,加上儒学、理学的影响,使潮州人形成追求精巧的行为习惯和思维习惯。这种审美观念、价值趋向在潮州几乎无处不在。体现在潮菜的制作上,那就是无论选料、还是刀工火候、调味配菜、装盘上菜都刻意讲究,一丝不苟。在潮州菜中,即便是十分粗俗的菜料,一经潮州菜厨师的手,便是色、香、味、形、俱佳。一把红薯叶,经过多道工序以后,便成为筵席上的珍品,而且有了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名字:“护国菜”。几片白菜叶,加上一点肉馅,经过一番腾挪,便成为叫人食指大动的“玉枕白菜”。
“寒国之人好多脂,热国之人好淡泊”这是前人对南北饮食不同口味的总结。潮州菜多清淡自在情理之中,但是,清淡并非淡而无味,而是清而鲜美、鲜而不腥、嫩而不生、肥而不腻。在制作上主要表现为把菜的主料集中浓缩,弃去油脂、杂质和腥臊,尽量保持原味原汁。白鳝在鱼类中是比较肥腻腥臊的,但潮州菜厨师则斗胆把白鳝做成汤菜——清炖白鳝。不过经过精心处理,肥腻腥臊的白鳝变得异常清淡鲜美。
潮州菜历来注重筵席程式,菜肴花色品种多样,搭配合理,上菜顺序十分讲究,有板有眼,富裕节奏。上菜之前必有开胃小菜和工夫茶。小菜同样是多姿多彩,同样是精工制作。筵席的第一道菜和最后一道菜一般都是甜品。这叫“头甜尾甜”,含有甜甜蜜蜜、吉祥团圆的意义。其它菜的上菜顺序也有规矩。
筵席配菜一般要从几个方面考虑搭配。首先是选料的多样化,其次是考虑味觉层次、烹调形式、刀工形式已经色彩的搭配。味觉讲究甜、苦、辣、咸、鲜香相辅相成;烹调力求炖、文、炒、局、蒸、炸、泡多种多样;刀工分别片、茸、丸、饼、球、筒、卷、条、棋子、荷包交替出现;色彩呈现赤、橙、黄、绿、白、青、紫五彩缤纷。筵席中间还要上三、四次浓酽的工夫茶和热毛巾。和工夫茶有去腻消食的作用。潮州材席间用茶之风甚古,早在宋朝,潮州八贤之一的张 在《送举人》一诗中就提到过席间饮茶的事:“银钩健笔挥颜书,燕阑欢伯呼酪奴。”“燕”即是宴会:“欢伯”、“酪奴”是酒和茶的别名。宴会高潮以后,食客们催着上茶。简洁的诗句,为我们钩划出宋代潮州宴席的生动情景。
潮州菜不仅以其味美可口而博得众人的欢心,同时又以“精、洁、甘、和”的文化内涵而受到行家的称赞。它重视原汁原味,讲究清淡、养生,正合当前世界饮食的大潮流。有人称潮州菜在中国菜中最具未来派的特色,符合现代美食家的品位标准。无怪乎时下潮州菜馆几欲遍及全球,而且生意红火。
潮州民谚说过,“三代富贵,方知饮食”。人们的生活水准提高了,对饮食的要求也就更高。当前,各种菜系都在推陈出新,而香港式、泰国式潮菜因融中外饮食长处,更是方兴未艾,“正宗”的潮州菜正面临巨大的挑战。当然,挑战总与机遇并存。如何进一步地继承与弘扬潮州饮食文化,这是摆在我们面前一项光荣任务,更是一道严峻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