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牐犂媳本┯芯淇谕缝?:“前门、东四、鼓楼前”。这“鼓楼前”是指从地安门经后门桥(万宁桥)到钟鼓楼一带。这是一条历史最悠久、文化价值最高、老北京味儿最浓的街道,被专家、学者称为北京的“脊梁”。笔者的老辈人曾在此落脚谋生,并被老北京称为“桥儿满”。
?牐犖遄骞泊?后门桥
?牐牨本┑厥菩畚埃?《辽史•地理志》形容为“负山带海,风气刚劲”;《元史•穆呼哩传》上说“南控江淮,北连朔漠”。这也说明北京处于中华多元文化碰撞、多民族融合的最前沿。从辽算起,来自漠北草原和白山黑水的游牧文化就不断越过长城挑战中原文明;突厥、契丹、女真以及后来的蒙、满铁骑鞭指北京城,民族大融合血与火的洗礼,完成了华夏民族性格的淬砺。但是,无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大元帝国,还是“城头又换大王旗”的军阀时代,后门桥多民族聚居的特点没有变,就象一条脊梁,承载着各族儿女的悲欢离合。
?牐牶竺徘偶锹剂酥谢?多民族融合的历史进程,这话一点儿都不过分。早在元初,世祖忽必烈在刘秉忠的辅佐下,规划、建设了以后门桥为中轴线起点的元大都,从而确立了北京800多年的城市格局。明朝时,以后门桥为界,桥西是日忠坊,桥东是昭回靖恭坊。清代八旗子弟进驻北京,虽然桥西为正黄旗,桥东为镶黄旗独占,但他们要吃要喝,要玩要乐。不久,后门桥就恢复为贫富贵贱杂处、五行八作兼营的闹市。到了近代,后门桥是真正的五族共处之地——汉满蒙回藏都有分布。汉族自不必说,满族也尽人皆知,什么恭王府、庆王府,太多了。蒙古族也有在后门桥久居的显赫人物,1931年,老北京人见识过“几乎绕城一周”的大出殡,那风光,那排场,交通为之断绝,沿途祭棚、茶桌不下数百……,这就是住在地安门外的“塔王”(蒙古阿拉善扎萨克和硕亲王塔楚布旺)的殡礼。这段历史在民俗专家常人春先生《近代名人大出殡》一书有详细描绘。至于回族, “老后门桥”都知道有个“勤行”的“桥儿满”,是个家族式的回民买卖家儿。藏族和后门桥也沾边,别的不说,鼓楼西边有个“西藏自治区驻京办事处”,也有50多年的历史了。当然,“五族共处”只是笔者行文的方便,其他民族肯定也有居住,恕不一一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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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犜?代郭守敬开辟漕运,积水潭成为“舳舮弊日”的码头。后门桥处于水陆交通枢纽位置,是北京最早形成闹市的地方。桥北有烟袋斜街(北京最古老的斜街),西有著名的银锭桥。什刹海岸边“烤肉季”食客如织,火神庙(北京最大的火神庙,现已修复)的风筝招人爱。“夏嬉水冬娱冰,鼓楼后身听锣声”(钟鼓楼之间是京城著名庙会之一,“耍猴儿”的多以鸣锣为号令)。
?牐牶竺徘湃私艿亓椋?既有帝都的雍容华贵,又最具老北京的民俗味。后门桥不同于前门或天桥,她的文化底蕴、深沉与厚重更多地深藏在街巷里。走在后门桥两侧的胡同里,那些严谨规整的如意门、雕梁画栋的垂花门,还有置备拴马桩、下马石的蛮子门,让人不禁浮想联翩,它的主人是八面威风的王爷、宦海沉浮的政客,还是满腹经纶的学者?即使那些“棋盘心儿”的墙、麻灰抹顶的平房围成的小四合院,也要分出个长幼尊卑,也要有个体面的小门楼。典型的四合院,标准的胡同体现了老北京的风韵,更记载了许多近现史上的名人往事。后门桥边的帽儿胡同曾住过清代大学士文煜(可园)、北洋军阀政府总统冯国璋,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末代皇后婉容1922年“出阁”的排场与奢华。桥南还有一条斜街——白米斜街,中国近代洋务运动的先驱张之洞人生最后岁月就是在此度过的。因而,后门桥的老北京味不同于大栅栏的商贾气,也有别于天桥的市井风格。它的京味更多的表现为字画、鼻烟壶和那渐行渐远的“老礼”。
?牐犜?经的“桥儿满”
?牐犛牒?同里的深宅大院不同,后门桥的街面上更多的是繁华与喧闹。清中叶以后,随着满蒙贵胄生活起居、文化生活需求,各类商业及服务兴盛起来。清末民初是后门桥最繁华的一段时光。特别是1924年有轨电车通车后,街面儿上店铺林立,入夜也有几分灯红酒绿。“桥儿满”就是这时在后门桥落脚谋生。
“桥儿满”祖籍山东德州武城县,世代在运河边的一个回汉杂居的小村庄务农。到了我曾祖一代(清末)才有人尝试到京城挣“嚼谷”。回民谋生“两把刀”(一把切羊肉,一把卖切糕),“桥儿满”靠的是卖羊肉,农村叫“耍手艺”。
?牐?“桥儿满”是满姓回民在后门桥一带经营牛羊肉、饭馆等商户的统称。大约在三、四十年代,是“桥儿满”最兴旺的时候。“庆升祥”是“桥儿满”开的第一家字号,在桥儿北路西,以经营鲜牛羊肉为主,兼营烤肉、烧羊肉。“庆升祥”老掌柜叫满春青,字瑞恒。以后又在桥南相继开了“瑞成号”、“金和祥”和桥北的“北庆升祥”。这几家都是满姓的家族买卖。掌柜、股东甚至伙计不是兄弟就是叔侄关系。
?牐牭?是,在“桥儿满”,无论亲疏远近,辈份高低,在店内及经营活动中,从不论这层关系,掌柜的就是掌柜的,伙计就是伙计,学徒甭想凭亲戚里道儿的得点儿额外关照。按照铺规,羊肉铺学徒也是三年零一节,不许回家也不许带家眷。禁止下馆子、听戏,按伊斯兰教规,更不准抽白面、上赌局、逛窑子,甚至不许抽“洋烟卷儿”。此外,羊肉铺还有一条规矩,不许到街上的浴池“洗混水澡”,店内备有水房,供店员按穆斯林仪规做“大小净”(“大净”是用净水洗涤周身全部肢体,回民叫“务斯里”;“小净”是用净水洗涤一部分肢体,回民叫“阿布代斯”)。每逢“开斋节”(按伊斯兰教历计算出来,节日在哪一天,按公历年年都有变化)或周五“主麻”日(穆斯林的“聚礼日”),允许学徒穿戴整齐上清真寺去做礼拜。
?牐?“桥儿满”以回族人特有的诚实与勤快赢得客户信任。他们所用的羊均是从口外购进,雇人赶到马甸圈养,随卖随宰。那时“桥儿满”的羊肉片儿因选料精、手工鲜切而出名,是帽儿胡同、白米斜街、秦老胡同等大宅门吃涮肉的首选。“桥儿满”的烤肉、烧羊肉配上自制的烧饼是梨园界角儿和傍角儿的都好的一口(清晨在什刹海练功后,必到“庆升祥”小坐),多年以后京剧名角周和侗先生提起“桥儿满”的烧羊肉还赞不绝口。
?牐犓孀懦鞘泻徒?现代商业发展,前门、王府井越来越繁华,后门桥一带显得不那么热闹了。“桥儿满”在经历了日伪时期的萧条和解放前夕的动荡,也逐渐萎缩,解放以后几乎被人忘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