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中国经济今年要实现‘保八’的任务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一定要实现实实在在、踏踏实实的增长,一定要让GDP增长真正能够转化成为最终的投资、消费和净出口。”在第三届学习型中国-投资理财论坛上做主题演讲时,第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著名经济学家成思危做如是表示。
与此同时,成思危还强调,在关注“保八”的时候有一个问题要注意,不要为了“保八”而牺牲了节能和环保,要注意提高经济增长的质量。
对目前国内经济形势的看法,关于中国经济到底何时复苏的问题,各路经济学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乐观者有之,悲观者亦不乏其人。而成思危自称是一个审慎的乐观主义者,“从中国目前经济状况看,尽管很艰巨,但是明年会比今年好,我的判断是到2011年中国经济会迎来又一个春天。”
危机对中国金融影响较小
在这场世界性金融危机带来的全球经济下滑面前,目前任何一个有关经济的话题都饶不过金融危机。成思危认为,它对中国的金融系统的影响相对比较少,主要原因有几点:
第一点就是我们没有出现信心危机。
“中国老百姓对于银行、政府还是有信心的。为什么呢?百姓都清楚,他的存款不会没有,万一银行出现问题,政府都要包下来。以前有过先例,证券公司出了问题,最后还是政府买单。因此,如果银行真出问题,政府不会不管。老百姓有此想法,所以信心方面没有问题。”
第二点就是中国金融业不够发达,没有投资银行、金融衍生产品这些东西,所以我们的金融杠杆率很低,基本在8倍以下,不会产生大的问题。
正如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一样,成思危认为,金融杠杆率低现在看是好事,因为这让我们面临的风险也比较低;但是,另一方面,从过去看,因为金融杠杆率低,金融效率也低了,金融收益很大一部分被国外拿走。
“比如说,我们买美国那么多债券,等于把钱借给美国金融资本家用。由于债券利息不高,他只要赚高于利息的收益,回报率至少会高于我们回报率的两个百分点。”
第三个原因是我们的银行不缺流动性。美国、欧洲救市的措施很大程度上都是注资给银行,而我们的银行不缺资金。根据最新统计,国内银行总存款达到52万亿,其中个人存款大概26、27万亿,企业存款约24、25万亿。另外,我们还有将近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
“这样,我们的救市方案不仅不用给银行注资,反而要鼓励银行贷款出去。”
最后一点成思危归结于监管机构监管的比较慎重。
“现在股市IPO停了,股指期货也一直未推出,创业板拖了一年多刚要开,总的来说监管比较慎重,遇到金融危机,有些事情情愿放一放,所以金融系统受的影响比较少。”
要保实实在在的增长
虽然世界金融危机对我国金融系统的影响比较少,但是却对实体经济产生很大影响。这从GDP增长、出口锐减等多方面数据体现出来。
不过,根据最近公布的一季度经济数据,今年一季度GDP是6.1,虽然比去年第四季度的6.8还是下滑了,但是下滑的程度已经明显减缓,我们可以分季度来对比一下:2008年GDP一季度是10.6,二季度是10.1,三季度是9,四季度6.8。
对于经济数据出现的这些积极变化,成思危的解读是,这说明中央的4万亿经济刺激计划正在起作用。但是,作为一个审慎的乐观主义者,他认为现在还不应该高兴得太早,从拉动经济增长的三架马车投资、消费和净出口的情况来分析,目前形势还很严峻。
“从进出口来看,今年一季度,贸易顺差3个月相加才600多亿美元,比不上2007年一个月的顺差(最多时一个月顺差达1000亿美元),净出口下降25%。外贸下滑不仅对外贸企业有影响,有人说对中西部影响不大,因为出口小,我说这是还没有看到实质性的危险,因为虽然出口产品是由东部出口,但是有些原材料、半成品是从中西部采购的,如果东部出口减少,西部肯定也会减少,只是现在它的库存还没有用完,还没有看到影响有多大。出口减少当然对就业有影响,所以我们也要看到就业形势的严峻。”
不仅如此,在出口方面,成思危认为,我们还面临着信用危险,包括商业信用、主权信用和银行信用等。
“比如货卖出去对方不付钱,这是商业信用问题。根据华东外贸会议数据显示,目前的违约率已增加了1.39倍。至于国家信用,大家知道温总理在今年两会的记者招待会上讲了一句很重的话,希望美国能守信用。我们买了那么多美国债券,万一他们不守信用问题就严重了。因此,从国际经济形势看,我们的外贸企业还要遭遇信用危险。”
从投资来看,今年第一季度全国的投资增长速度是28.8%,和去年同期相比,提高4.2百分点。在成思危看来,这是很大的一个增长。但是,他提醒:在计算投资对GDP的拉动时,一定要清楚这跟GDP的算法有关。
通常而言,在核算GDP时有两种算法,一种叫生产法,一种叫支出法。生产法又叫“增加值法”,用第一产业增加值、第二产业增加值、第三产业增加值之和来相加得出。通俗地说,只要投了资,生产出产品,就算GDP。而支出法则不同,它是总消费、总投资、净出口三项之和,不仅投了资,还要在投资、消费和净出口方面体现出来。
“按照一般规律,企业总有库存,所以按生产法算出的GDP和按支出法算出的GDP有1到2个点的差距。我说中国经济保8肯定没有问题,为什么呢?因为我们的算法是按生产法计算。去年30万亿的GDP,今年要增长8%,也就是实现2.4万亿增长就可以。按照一般规律,投资增长率和GDP增长率基本上是1:2的关系,也就是说,投资增长2,GDP就增长1。所以要增长2.4万亿的GDP,只要投4.8万亿资就够了,这里还不包括消费和净出口因素。所以,中央的4万亿投资,按照生产法计算拉动8%肯定是没有问题。”
当然,成思危认为,如果按生产法计算出的GDP和支出法计算出的GDP差距增大,就说明投资效果没有出来,投资生产的产品进了库存,建成的企业是过剩的生产能力。
“因此,我认为保8没有问题,但是一定要保实实在在、踏踏实实的8,一定要让投资下去,让GDP增长真正能够转化成为最终的投资消费和净出口。与此同时,不要为了“保八”而牺牲了节能和环保,要注意提高经济增长的质量。”
明年下半年进入牛市
成思危鼓励大家要对“保八”有信心,对于目前普遍关注的中国经济到底何时复苏的问题,成思危认为,尽管艰巨,尽管面临着诸多挑战,但是他还是抱着乐观态度,相信下半年会比上半年好,明年会比今年好,他的判断是,到2011年中国经济会迎来又一个春天。
至于股市,虽然限于职务和身份的关系,成思危说自己从来不炒房也不炒股,但是他却一直关注股市,关心股市。
在他看来,中国股市从上个世纪90年代初到现在,总体来说增长速度是比世界平均水平要高的,这跟改革开放以后国内经济的快速发展有关。从长远看,中国股市是会越来越好,但是也要看到,它一定是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的,也就是说股市的熊牛交替是不可避免的客观规律。
“从牛熊交替规律看,从上个世纪90年到现在我们总共经历过6次,由于中国股市不成熟,前面几次历时很短。从最近几次看,大概是两年左右甚至两到三年一个周期,上一次熊市是3年左右,所以我估计中国牛市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来。”成思危说,具体讲,可能从今年下半年某个时候到明年上半年会进入熊牛交替阶段,明年下半年股市应该说可以进入牛市。一方面,这是根据市场规律而来的一个估计;另一方面,他判断中国经济2011年能够迎接再一个春天,而股市一般是一个先导,通常会较宏观经济早半年体现。
给企业带来并购机遇
危机这个词,既包含着危险,也蕴含着机遇。在成思危看来,这场世界性的金融危机在给中国经济发展带来困难和严峻挑战的同时,也提供给我们一些发展机遇。而机遇,又包含着国家的机遇和企业的机遇两个层面。
从国家层面来说,这是一个调整产业结构、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良机。
“在以前的经济增长过程中,我们的经济增长方式靠外需比较多,现在转变成主要靠内需,但是这个不是很容易。”
成思危认为,要实现这个转变,首先要提高老百姓收入,否则不提高购买力,百姓哪来的消费能力;要加强社会保障体系建设,使老百姓消费没有后顾之忧;要转变百姓重储蓄的观念,如果大家光存钱而不花钱消费,内需很难拉动;要靠股市和楼市的回暖。
在成思危看来,股市和楼市是拉动内需很重要的两个因素。股市是一个财富效应,回暖以后,即使股票没有变现,人们也觉得财富增加了,因此就敢花钱。而楼市是最大的消费,如果它回暖,当然会拉动整个经济。
于企业而言,危机的时候也是一个调整产品结构、提高管理水平、培训人才的机遇。“在经济热的时候,这两个问题考虑比较少,反正产品出来就有人买,都赚钱,但是在经济冷的时候,企业就要思考本身在管理和人员上有什么弱点?要考虑提高员工素质、加强企业内部管理。”
成思危分析,危机时期提供给企业的另外一大机遇就是企业进行并购的好时机。并购是当前一个潮流,因为并购并不会产生过剩的生产能力,是把企业做强、做大的方式。原来并购一个企业可能要花一个亿,现在可能六、七千万就可以,因为危机时期资产价值下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