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牐犎?十年代以前,北京的真正苏扬锡沪的饭馆不多,三十年代以后才逐渐多起来。而真正称得起是本帮特点的店家,不分大小,据我记忆所及,有西交民巷的扬帮老半斋,东安市场五芳斋,西长安街西口路南的四如春。此外,想不起有真正的苏扬馆。可是专售江南风味的点心,则绝无仅有,有之,我只怀念玉壶春。
?牐牬笤荚诙?十年代初期,西单北大街菜市场出现了一家南式点心店,名叫玉壶春,设在菜场南侧夹道内。菜市场当中是一条长巷,全是鱼摊菜摊,两侧南北夹道,设有肉铺,油酒等店,进门非常拥挤、杂乱,既嘈杂又不整洁,不是为买菜,真不高兴到里边来。玉壶春设在南夹道的尽头,勉强辟出两间店堂,连个厨房也匀不出,只在夹道中人来人往夹缝里设灶烹饪。简陋可想。店主老夫妇二人,进一口常州话。出售常州包子、麻饼,以及花色汤面、炒面馄饨等。北京土著,不大在午后外出吃点心,所以玉壶春这些面点,主要供应午晚两餐,不供午后点心。起初不甚为人注意,待吃过一二次之后,就此成为这里的常客。我就是其中之一。从十四五岁,和同学们外出晚归,总是在玉壶春时餐;成年就业以后,更是他家常客,直到抗战爆发,这家主人南归,把店转让他人。从此也失去了江南风味。
?牐犛窈?春的包子完全常州式,皮薄而不透油,肉馅鲜而不滞,有酒香,有汁水,鲜味突出,清腴爽口,高于同是江南名物的南翔馒头,甚至我以为胜过镇扬汤包。
?牐牳?值得提的是他家的炒面。北京善制面食,尤其是拉面(即抻面),南北知名,可是独不善炒面。广式炒面用生蒸,但不入味;苏沪尚两面黄,以重油取长,煎得两面油糊满口,但与菜料浇头两不相涉,吃起来毫无滋味。但玉壶春炒面则不然,不采用浇头的办法,面与配料在一起炒。不是炒好面浇在面上。面也不是煮好待用,而是随煮随炒,所以炒出的面鲜美入味,发挥佐料的作用,且带酒香。我奔走衣食数十年,所食各地炒面多种,可没有一处能比得上玉壶春的。自后,每食炒面,辄默念玉壶春不已。
?牐犛窈?春不只炒面好,其汤面、馄饨,春卷无一不佳。因此生意越来越兴旺。终于被同业觊觎,在一九三三年以后,竟在它贴隔壁开了一家同类型的小馆,题名玉露春。供应品种完全与玉壶春相同,细品之,终差一筹。知味之士,每跨玉露之门而不入,迳趋玉壶。相形之下,一家坐上常满,一家门庭冷落。其实,玉露春点心,何尝不佳?不过相比这下,不及玉壶之纯正而已。如果不是比邻而设,开在另一条街上,未尝不呆号召一时。只可惜旧社会商人,只知模仿照搬,不懂创新争取主动。所以往往铩羽,言之呆笑,亦复可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