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似一个无力的老者,静静地依在地平线上,注视着一场即将展开的搏杀。
看着清一色手提汤姆枪的敌人呼啦啦地向自己阵地冲来,沉稳的王必成心头也有几分发紧。“近战拼刺刀!”未等他的话音落地,站在他身旁的18旅旅长饶守坤早已飞箭般地向前线冲去。
防守河堤一线阵地的是53团1营,饶守坤尚未到达前沿的时候,营长董显光已带人扑向了敌人。
杀声震天,枪声揪心,双方成片地倒下,又成团地扭在一起,用枪砸,用刀刺,用手榴弹敲;枪身断了,刀刺弯了,手榴弹脱手了,他们就用牙咬,用拳打,用脚踢,用双手掐!
腥红的血水在空中迸溅,带血的刺刀在夕阳下翻飞,惨叫声、怒骂声在旷野里飘荡!
57旅的重机枪封锁了6师的援兵之路,而丢在北岸的橡皮舟又让51旅增援无门,双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河滩地上的人群吼叫着、追逐着、厮杀着!
天渐渐地黑了,一轮残阳带着一身的血污躲进了地层深处。河滩寂静了,除了偶尔传来
的几声呻吟之外,岸上的人听到的便只有淤黄河黄水流淌的哗哗声!
57旅以300人的代价抹掉了6师一支成营建制的队伍,饶守坤因营救不力被降团职。
华中野战军与整编74师打成平手,张灵甫视为“耻辱”
占了些便宜的57旅第二天如法炮制,以山炮和轻、重机枪隔岸打压6师的长枪短炮,以步兵携火焰喷射器强攻淤黄河的滩头阵地,6师只得忍痛撤离阵地,退至涟水城外8里远的韩庄隐蔽起来,寻机再战。
57旅便这样跌跌撞撞地攻到了涟水城下。这时候,除58旅被华野第9纵队阻滞于带河镇之外,51旅和整编第28师的第192旅也都齐集涟水城下。
华野新四军第2师第5旅和第10纵队不得不分兵把守涟水的各处城门。
苦战之后打跑了新四军第6师的57旅正是士气高昂、意气洋洋之时,他们一鼓作气地从西门城墙炸开一道缺口,潮水般地涌进了城内,2师5旅的战士则潮水般地向后退着,退着,涟水城已处在万分危殆之中!
事情的转机往往存在于某种偶然性之中。话说城西的高地上,有一座巍峨古老的七层砖塔,此塔高可俯瞰全城,十分宽厚坚固。早在备战的时候,5旅就在一、三、五层塔上安设了3挺重机枪,扫射范围可达全城。正在攻击兴头上的57旅官兵恐怕不曾料到,他们前进道路上会遇到这么一道钢铁屏障,一阵弹雨射来,200多前锋部队或死或伤,全部倒在了地上。陈嘘云这时也跨进了城内,被阻在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地方的危险他比谁都清楚,而且多耽误1分钟时间,就会多增加一分危险。于是,他将士官、老兵组成“敢死队”,轮番发起冲锋,但除了死伤枕籍之外,砖塔依然不减火力。最后,他令人从城外搬来6门大炮,发疯似的轰击古塔,“足足用了4个小时,打了800发炮弹,古塔的前后左右都中了炮弹,但古塔依旧巍然耸立,塔上的坚强战士继续狠狠地打击敌人。”45年后,《陈粟大军征战记》这样记述这一段史实。
这时候,一个悲痛的消息也传到了守军中间:第10纵队司令谢祥军被敌炮击中英勇牺牲了!谢祥军是湖北大悟人,这是一个从挑夫成长起来的高级指挥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