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剖析”列为第一方法或工作步骤。实际是指如何下手,如何抓住主要问题,找到解决问题的症结所在,他提出“庖丁解牛”这一日常生活中的成语典故等方法。概括说来,是说条分缕析,要把各种事务集中起来,分清主次、轻重、难易、缓急。
曾国藩说:大凡办一件事情,其中常常有互相曲折交汇之处,如果一个地方不通,那么处处都会受到牵制。
这段记载非常珍贵,也是曾国藩的工作方法和提高效率的最佳指导思路。而要点仍是有条理。
第四是少大言。大言就是放空话、说大话。他说这是文人习气,或者是书生本色。书读得多了,胸中自有些墨水的人,往往认为天下事情容易,所以经常放言高论,不着边际,说话没谱。他说,这种人绝对不能用,少大言,就是要讲实话,讲真话。
咸丰十一年,曾国藩为教育手下人,写了著名的“教令”,要求必须遵守,后来命名为“劝诫浅语”。在劝诫本省乡绅、外省客游之类四条中,第三条为“禁大言以务实”,内容是:
以诸葛亮之智勇,不能克魏之一城;以范仲淹、韩琦之经纶,不能制服一隅之西夏。因此知兵事之成败利钝,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近年书生侈口谈兵,动辄曰克城若干、拓地若干,此大言也。孔子曰:“攻其恶,无攻人之恶。”近年书生,多好攻人之短,轻诋古贤,苛责时彦,此亦大言也。好谈兵事者,其阅历必浅;好攻人之短者,其自修必疏。今与诸君子约:为务实之学,请自禁大言始;欲禁大言,请自不轻论兵始、自不道人短始。
他在回复方子白的信中说:“古代以询事、考言二者并重。询事就是考察人才对事情的看法和解决方案。考言就是考察人才的语言能力、逻辑性,有无条理。凡人才高下,视其志趣,卑者安流俗庸陋之规,而日趋污下;高者慕往哲盛隆之轨,而日就高明。贤否智愚,所由区矣。”而对品行的考察更为重要:
大抵观人之道,朴实廉介为质,有其质而傅以他长,斯为可贵,无其质则长处亦不足恃。
曾国藩还把人才概括为高明、卑琐两大类,而对待这两类人,办法也不同。他说:
(大抵人才约有两种):高明者好顾体面,耻居人后。奖之以忠,则勉而为忠,许之以廉,则勉而为廉。若是者,当以吾前信之法行之,即薪水稍优,夸许稍过,冀有一二人才出乎其间,不妨累示假借。卑琐者,本无远志,但计锱铢。驭之以严则生惮,防之稍宽则日肆。若是者,当以两君此信之法行之,俾得循循于规矩之中。以官阶论,州县以上类多自爱,佐杂以下类多算细。以厘务论,大卡、总局必求自爱之士,宜用鄙信之说。小卡、分员不乏算细人员,宜用来信之说。邵位西之意,亦与两君相同。而鄙说要不可尽废,祈参用之。
高明的人进取心强,不想被别人超过。所以,对这种人,曾国藩提出要正面引导,积极引之向上。可以归纳为积极的用人方法,有三条:第一,薪水要高出一般人员,大体在一倍以上;第二,对他的提拔和夸奖,要比平常人多一些;第三,对他应该多放一些权力,不能按照一般人那样来做。
对待卑琐的人,就不一样了。在曾国藩看来,卑琐的人没有远大的志向,看到的只是目前,锱铢必较,一分一毫也不能少他的。对这种人要求严一点儿的时候,就会忌惮;防范稍微宽一点儿的时候,这些人会一天比一天放肆,最后做出出格的事情。对这种人应该怎么办呢?曾国藩说,要让他循规蹈矩,每天用规矩和准绳来约束他们,给他们画杠杠,画条条,画框框,不能逾越。
曾国藩说,按照官阶来论,州县以上的人大多自爱,属于高明之士。“佐杂”这些人都属于“算细”,就是每天精打细算,惦记自己既得的利益会不会受到损害,是卑琐者。
李瀚章是李鸿章的哥哥,当时在曾国藩那里是主管理财的财务大臣。曾国藩曾经给李鸿章写过一封信,他说,以厘金来论,大卡、总局就应该求自爱之士,这些廉洁的人要求自己就很廉洁,应该用他们的办法;而对小卡、分员等下面派出的一些文员,应该对他们“算细”,就是用规矩准绳,让他不越雷池一步。曾国藩再三强调,他愿意效仿赵广汉和刘晏理财。赵广汉用“新进少年”,这些人平时有自己的抱负,但没有自己的舞台。曾国藩给他们搭一个舞台,让这些人实现自己的抱负,施展自己的本领,使他们各显神通。曾国藩说:“我愿意效仿他们两个人,赵广汉用的新进少年,没有官气,没有圆滑之气,敢作敢为,没有框框,所以当时开创的局面生机勃勃。刘晏多用士人理财,士人必定有自己的自尊,有一个良知,有一条自己的红线不可逾越,所以士人不会做特别出格、贪婪的事情。”
江西、湖南和湖北三个地方,同样的人力和物力,两湖筹集来的钱要比江西多得多。曾国藩给李瀚章写信,让他反思一下,说:“你在江西主持财政的时候,为什么筹到的钱就没有两湖旺?道理在哪里呢?我想,可能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两湖这个地方用的是新进少年或士人来理财。但是,你在江西用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用的都是道府以上的官员,这些官员官气太重,而且还有一些自己的小算盘。以后,你应该向这个方面来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