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地方史研究学者,文物考古鉴定所副研究员——彭全民
出生于广东揭西,客家人。
1983年,中山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毕业,来到深圳博物馆工作了11年。
1987年,参与整理出了30万字的《深圳文物志》初稿。
1994年开始,在文物管理办公室又工作了11年。20多年来发表有关深圳文物保护、历史考古研究等论文30篇,参加全国和国际的学术会议17次,发表的著作、论文、文章共80多万字,主编书籍100多万字。
2005年,深圳市文物考古鉴定所成立,任副研究员。
1 最想把深圳几个大姓的家谱整理出来
23年前的一天,彭全民走出中山大学的校门。来到深圳,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查阅深圳地方史籍。他的目光落在清康熙《新安县志》、嘉庆《新安县志》以及1960年编写的《宝安县志》上。这是深圳仅有的地方史籍,而且这些都是官方所记载的历史,民间老百姓的历史人们几乎一无所知。
于是他的工作起点从收集家谱、族谱开始,对深圳来说,这些就是最丰富的民间史料。有一次他听说沙井陈氏有一部清光绪十年编的《国圜公家谱》,就远远追了过去。可是陈姓一家怕家谱遗失,从来不肯外借,最多只能在他们的监督下现场翻翻而已。彭全民最遗憾的是自己怎么没有金庸小说里冯蘅那样过目不忘的才能,只好动了各种脑筋。后来他采取了迂回战术,当地一位小学校长帮他借了出来,他拿着家谱飞奔着去复印,又飞奔着送回来。这部家谱果然非常有价值,原来这一户陈氏人家是当年驸马房的后代(祖上当过驸马)。
现在,光是彭氏族谱彭全民就已经收集了20多本,他最想做的事情是把深圳几个大姓的家谱详尽整理出来。如果你怀疑小小家谱对深圳整个历史的价值,彭全民会非常严肃地说:“很多人想做更辉煌的事情,在更宏观的方向上努力,比如研究整个深圳的历史。但宏观的方面就需要牢靠的基础才行,我只想做收集民间史料这些最基础的事情。现在很多家谱、族谱处于抢救阶段,深圳农村的城市化让族史、村史更有断代的危险。”
即使是最基础性的事情,有时也能起到最辉煌的作用。彭全民一次考察时来到了沙头下沙村,就问这个村的历史有多久了,村干部非常自豪地说:“有200多年了!我们还保有祖先的墓葬呢!”彭全民大脑里火花一闪,决定跟着村干部去看看。当时的新洲路还没有修成,只有狭窄的山路,汽车开不进去。他们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看到了这座“200多年”前的墓葬。没想到更大的惊喜在后面,彭全民仔细看了看墓碑,上面竟赫然写着建于宋淳?贪四辏∷?不知道是该兴奋还是好笑了:“你们的历史何止200多年,至少有七八百年的历史了!”
后来这座墓葬申报了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因为它七八百年间从来没被修葺和改造过的“原汁原味”的宋代文物,又顺利地被评为了省级重点文保单位。
2 考古研究时更像“敢死队员”
也许是冒险精神的作祟,彭全民在考古研究时像是“敢死队员”。
来深圳的第二年,他开始骑摩托车下各个乡村,15年里一共换了三辆。即使是田埂里很窄的小道他也会一踩油门骑过去。“大不了就摔一跤嘛。”他这样想,果然就摔过好几次,伤疤直到现在还顽强地盘踞在他腿上。有时碰上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地方,突然下起暴雨,他毫无疑问被淋成了落汤鸡。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年过年期间,一家文物保护单位被盗,正在家吃年饭的彭全民骑着摩托车赶忙出门。那一天的深圳竟然寒风凛冽,冷风从袖子灌进来,一下子钻到了脖子那里,摩托车上的彭全民简直要僵掉了,只好每隔一会停下来蹦几下暖暖身子。到了文物所在地的海边,他一直保持全身发抖的状态,脚已经冻僵,走在地上毫无知觉。
他曾经在江西婺源的一个博物馆看到了汪鋐墓(明朝时率领深圳人民抗击葡萄牙侵略者的官员)的两块墓志。墓志就垒在博物馆门口,房檐上有水一滴滴落下来,缓慢溅在碑上。而下面的一块碑因为被雨水侵蚀了十多年,碑文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彭全民看着看着开始痛心,脱了上衣就开始拓片。那是阳光猛烈的中午,他身上被晒脱了皮,却沉浸在对汪鋐传记的探究里。
而现在的彭全民更仅仅接近孔子所说的“知天命”的状态,年轻时的好奇、冒险、冲动、乐天都慢慢转化成了平和。他说,“知天命”就是自己最向往的境界,这个阶段做人已经炉火纯青,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对世界有自己的看法,别人说笑都影响不到自己,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我就要像这样做才好。”彭全民说,并且认为“知天命”和“和谐深圳”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