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四月初八,南京郊县农民一般都要蒸煮江南特有的乌黑发亮、清香可口的青精饭,俗称乌饭,又名“阿弥饭”。它是用南天烛(即青精树)茎叶捣烂后浸泡糯米,再晾干蒸煮而成。古人做时要“九浸九蒸九晒”,米粒紧缩,碧如坚珠。每天煮食一碗,能强筋骨,益气力,固精驻颜,被誉为“仙家服食”。
传说四月初八是浴佛节(释迦牟尼生日),西域佛家弟子以黑黍饭祀之,中国佛家也相仿效。因为乌饭可口,又有益于健康,人们便争相煮乌饭赠送亲友,于是流传成俗。溧水等地农民还用乌饭酿酒,溧水乌饭酒一般在生女孩时制造一坛,直保留到女孩长大出嫁之日方能开饮,所以此酒特别醇香可口。
传说
八日为释迦文佛生日。僧尼香花灯烛,置铜佛于水盆,妇女争舍钱财,曰“浴佛”。居人持斋礼仪,结众为“放生会”,或小舟买龟、鱼、螺、蚌,口诵往生放之,竟日不绝。
据褚人获《坚瓠集》中记,旧时一位叫高峰的高僧面对热闹的香客争相“浴佛”而作颂偈曰:
呱声未绝便称尊,搅得三千海岳昏。
恶水一年浇一度,知他雪屈是酬恩。
这位颇有叛逆思想的高僧对自己的“祖师爷”提出了颇具挑战性的质疑——老祖宗刚出世,呱声未绝就成了天下之至尊,他的出世把整个世界搅得天昏地暗,人们还要一年一度地进行浴物,真不知信徒们想通过自己崇敬的祖师爷达到什么目的。
四月初八是释迦诞辰,信徒香客争相为寺院作贡献,寺院也应该对信徒香客有一个回报,《吴县志》中讲,四月初八“浴佛节”那天,“僧家以乌叶蓝米,作黑饭赠人”,这种黑饭也被叫作“阿弥饭”,有人作《阿弥饭》诗云:
阿弥陀佛起何时,经典相传或有之。
予意但知啖饭好,底须拜佛诵阿弥。
只须上寺院拜佛,诵几句阿弥陀佛,就可以获得一碗饭吃,这实在是拾到一“便宜货”。
如今,中国许多地方的寺院把四月初八的“浴佛节”定为重大的宗教节日,许多地方也利用旧时四月初八的庙会组织重大的商业旅游活动,这是宗教与世俗两相咸宜的事,不过,传统的“阿弥饭”早已消失,只是在离城市较远的郊野才能见到它的孑遗。
立夏一般在阳历的5月6日,农历的四月, 历法上定为夏日的开始,越冬的寒豆(寒豆是上海人对冬种春收,经过寒冬的豆类的统称,其中蚕豆颗粒稍大,称“大寒豆”,豌豆稍小,称“小寒豆”,如今,上海老年人仍这样称呼)已初熟,春熟的果树已挂果,江南一带把立夏日的尝鲜讲作“立夏见三新”或“立夏尝三鲜”,在实际的物产和生活中,“三新”或“三鲜”并不宥于三种新上市的食品。如清人作《吴觎》中云:
消梅松脆莺桃熟, 麦甘香蚕豆鲜。
鸭子调盐剖红玉,海蛳入馔数青线。
(,音lei,即大麦、元麦。《授时通考·谷种一麦》:“元麦,俗呼为,三月熟者糯,带青炒食似新蚕。”徐光启《农政全书·谷部上》:“稻,其在松江,粒小而性柔,有红芒、白芒之等,七月而熟;曰香粳。其粒小、色斑,以三五十粒入他米数升炊之,芳芬馨美者,谓之香子,又谓之香。”)
这首吴歌中唱咏的“立夏见三新”有:脆梅、樱桃、元麦、蚕豆、鸭子(此时新鸭初上市)、海螺蛳等,品种确实不限于三种。
麦蚕吃罢吃摊粞,一味金花菜割畦。
立夏称人轻重数,秤悬梁上笑喧闺。
这是清代上海人秦荣光《上海县竹枝词》中一首写“立夏”风俗的竹枝词,它提到上海“立夏尝三鲜”是麦蚕、金花菜。麦蚕即尚在灌浆未完全成熟的麦,碾磨而成色青的浆状,色泽和口感均似蚕豆,故称“麦蚕”,“金花菜”即苜蓿,花呈金色,故称“金花菜”,古代农耕断缺肥料,土地实行轮种,休耕的土地上种苜蓿,是上好的肥料,苜蓿是草,立夏时人们摘苜蓿之嫩头食用,上海人称之“草头”。“立夏日,剪野菜 ,有所谓草子头者;磨未作粞,入草子头煎之,味甚香脆,名‘摊粞’。”这种节日食品大概已经消失了,不过如有商家对此食品重行研究、试制,也许真的会开发出一种受广大民众欢迎的食品。
中国的农历把立夏日视为夏日开始的第一天,当然这也是春天收尾的最后一天,夏春之交,天气乍暖还寒,也是季候性疾病的高发季节,而进入盛暑后,人们又得接受酷暑的考验,尤其是小孩和体质稍差的人,会发生食欲不振、身体消瘦,甚至出现长期低热的暑症,江南一带称之“疰夏”,中医学称之“夏痿”。在医学不发达的古代,人们想不出用什么方式来应对和克服疰夏,古人就把“立夏尝三鲜”中的部分食品认为有防疰夏的作用。《上海县竹枝词》原注中讲:“麦穗磨粘如蚕,名麦蚕,使之不蛀夏。”
深院垂帘静昼长,家厨樱笋酒初香。
持衡笑语论轻重,骨相凭君仔细量。
这是清人《沪城岁时衢歌》描写上海立夏风俗诗,作者原注:“立夏,正午悬秤,合一家老幼评其轻重,谓免暑天啾唧。”立夏时,人们会在家里的梁上悬一杆大秤,每个人都要称重,而到了立秋这一天复称,如体重不变或有所增加,说明这一年平安渡过酷暑盛夏,如体重有下降,则说明此人这一年犯了疰夏之疾,要引起注意,久而久之,大多数人误以为夏日里称体重可以预防疰夏了。
对大多数上海人来讲,立夏那一天应该必须吃蛋的,而且大多吃“茶叶蛋”,这也起源于江南的预防疰夏风俗。《清嘉录》中讲:
俗以入夏眠食不服,曰“注夏”。凡以魇注夏之疾者,则于立夏曰取隔岁门炭烹茶以饮,茶叶则索诸左右邻舍,谓之“七家茶”。或小儿嗜猫狗食余,俗名“猫狗饭”。是曰虽寒,必著纱衣一袭,并戒坐户槛,俱令人夏中壮健。
民间流传的预防疰夏秘方很多,但从综合分析来讲,大多是饮食平时不会服用的劣质食品,其目的就是对小孩不要娇生惯养,这才有利小孩的健康成长。
立夏时值夏春之交,一方面是农耕的青黄不接的时候,而另一方面也是鸡鸭等禽类的产蛋高峰期,蛋的价格较贱,人们把蛋入“七家茶”中烧煮成茶叶蛋,既美味可口,又可作预防疰夏之用,真是一举两得。
旧时,家庭主妇还会自编一种小的网袋,网袋正好可以装一只蛋,立夏日,家长就把装有蛋的网袋挂在子女脖子上,形成立夏的一道独特风景线。
时过境迁,立夏日年复一年地过,但有多少人尚记得立夏的风俗呢?有多少人会相信我们祖辈的预防疰夏秘方的作用——不得而知之。
过去南京人在这一天都要赶庙会,看浴佛,祈平安。每处庙会都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