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五日致徐政务委员永昌函:兄昨晚之言,关系国运隆替,睡醒后颇觉萦系。我意:不只我兼国防部长必灭亡、换人或灭亡或不灭亡、我愿意辞。即使我兼亦亡、换人亦亡,或是我兼或可不亡、换人亦或可不亡,我亦愿辞。假如我兼亡的慢,换人亡的快,我就不辞。我认今天我们是病与命相连在一块,治病必致命,不治病必丧命,若不设法使病命分离,恐无下手之法。今欲转危为安,必须变各是其是各非其非为同是其是同非其非,方能意志集中,力量集中。按今日我们的自身,由人上说,易于各是其是各非其非,若从事上说,无人不愿国家好,定能同是其是同非其非。应决定何利必兴,何弊必除,规定进度,实行考核,作为我们首脑部救国约法,共同遵守,完成者奖励,遗误者严惩,则意志集中,力量集中,向挽救危亡目标迈进,未始不可有为。此致次宸兄
问:你是个政治家,不是政治领袖,无政治资本,日见孤立,甚或受辱,未免太苦,又如何能久,应当组织点政治资本,以资抵御。答曰:素孤立行乎孤立,不安孤立,连个侮辱亦得不到。安于侮辱,则侮辱者仰面唾天。若人唾我一脸,我唾人一脸,有何不吃亏?原谅人是高人一头,互唾是一丘之貉,被人原谅是低人一头。
九月八日入耳与否均相宜,入耳与否何不宜,国家大事开会议,矜能夸识等儿戏。
九月十二日邱昌谓说:要快争取时间,把欧阳市长换了。我说:公路以外的大石块、深坎坷、可以不顾,若公路上有大石块、深坎坷、仍不顾而驶快车,可能把车巅覆。西北事之解决慢,也就是公路上大石块及深坎坷太多,我何尝不愿意快。今天大家提出的事,就叫我今天解决,就叫陕,但我不能不有所顾虑,且大家今天说的事是两条路:一条路为剿匪而要主席兼市长,为剿匪需要甚作甚是很对,我们以什么理由说非主席兼市长不能剿匪,若提出来没理由,院会上不易通过。一条路是说欧阳市长不好,有贪污情形,果如此,内政部长可举出事实提院会,我定依法惩处。我不能以代总统交付提出院会。李部长(漌魂)说:院长可以毅然处理,不必多顾虑。我说:我们今天政出多门,人人是主人、那一个人也可以命令行政院长,为他个人作他企图的事。他说:那有是非在。我说:我大胆在扭转时局案中说,我们今日无是非,无公道,无赏罚,所以把国事闹到这样地步。他说:没是非,请院长主张是非。我说:无是非场合,主张是非,我也感到无地自容。以后我说,代总统以后有事,可叫我单独谈。
九月十九日本日对国防部人事评判会指示人事公开两条件:一、去感情、用理智。二、将所选之人事绩公开。用人之不公,上下均有,惟下级少而上级多,故须下提上核。以上核防止下私,以下提防止上私。
九月廿三日到广州以后,感到理智无所用处,如四川太阳无所照处一样。
九月廿七日政出多门,人人可作主人,遂致事事不能举办,好恶我自为之,责任我自负之。
九月三十日国家需要不去,应即不去。国家不需要留时,自应不留。去留应以国家需要不需要决定。与国家有益,虽手枪吓我,我也不辞。与国家有害,虽万人挽我,我亦不留。
十月一日请人原谅者,低人一着。原谅人者,高人一着。
十月二日吴礼卿(忠信)问我,蒋李之争,究应怎样办。我答:讲亦侮,不讲亦侮。此事关键非干部所当主张,应由最高领袖自决之,因此事无论怎样办,均有咎戾,故主张怎样办均难见谅于将来,故须由最高领袖决之。不接受辞兼国防部长之要求,有破裂之可能。接受辞兼国防部长之要求,有毁灭之顾虑。接受而毁灭,为众怨所归。不接受而破裂,亦为众怨所归。吴又说两害灌行,取其轻,如何?我说两害取其轻,当然。但一害已知,一害未知,无从比较,如何定取舍。
十月四日会见立法委员梁栋时,梁说:希望院长能长作蒋李之桥梁,使蒋李能密切合作,现在有人说院长一面倒了,究竟如何?我说:在组阁之前,对蒋李曾提出四句话:“中间赤诚匡济,但不从井救人,亦不卷入漩涡,更不意气债事。”我一切处置均以国家为前提,我也意料到到一时期,一定有一方或两方感到不痛快,对我不满意。但我绝不偏倚,绝不作那一方面之屏护。举例言之,如有人提议保卫台湾,我想台湾为中国领土,自应保卫,但非为蒋而保卫台湾。又如有人提议保卫西南大陆,我想西南大陆为我们反共基地,一定应保卫,但保卫西南亦非为李。我只部心为国,什么批评,我也能接受,我也不感觉痛苦,因既作中间,当然就有不说之话。
十月五日本日非常会议时,因有军事处理,约定十二点会员,请准早退席。美援讨论结论,由叶部长转告。关于美援事,张岳军问我,我说,“谨防塞翁得马”。
十月六日应敌人之需要而施为是忠于敌人,忠于敌人之人,其失败一定是出入意表。抗战胜利之后,政治上之施为,有忠于共党之措施、故失败亦为人意料所不及。
某方之人为主谋而害主,某方之人为己谋而害主,前者可医,后者难治。
十月十日闻誉不矜,闻毁不怒,能容为大,能忍为涵。有忍其乃有济,不善未尝不知。天下惟至公能成大业,世界无一事可以骄人。苦哉将士,来者勿忘。
十一月十一日偕财政部部长关吉玉由穗飞台北,谒蒋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