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庐山会议批评彭德怀“对马列主义基础的许多学说……根本不太懂”,这深深触动了彭德怀。于是,彭德怀写信给毛泽东:“请允许我学习或离开北京到人民公社去,一边学习,一边参加劳动,以便在劳动人民集体生活中得到锻炼和思想改造。”
本文摘自《学习时报》2011年5月30日第6版 作者:徐文钦 原题为:彭德怀:“就是惦记我那些书……”
彭德怀元帅性格刚烈,作战勇猛,被毛泽东誉为党内的“猛张飞”,并赋诗赞美: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鲜为人知的是,彭德怀还是一个嗜书如命的人。他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别看我是个粗人,我可知道‘孔夫子’的用处。”这里的“孔夫子”,就是书籍的代名词。
打仗闲暇不忘读书
彭德怀早年虽上过一段私塾,但不久就因贫困辍学。但彭德怀并没有放弃读书。他13岁到煤窑做工,闲暇时也不忘读书,之后的几十年里,他都是书不离身。
井冈山时期,彭德怀有很多仗要打,但他总要随身带上搜罗到的军事和政治书籍,挤时间阅读,有时在战斗间隙也会拿出来翻翻。他曾对通信员张洪远说:“没有文化干什么都难,等于睁眼瞎。我们天天打仗,不懂的事问不到先生,只有想办法多读些书,不懂就问书本。”
有一次,毛泽东寄给彭德怀一本列宁的《两个策略》。毛泽东还在上边用铅笔写道:“此书要在大革命时读着,就不会犯错误。”随后,彭德怀又收到毛泽东寄的列宁的《论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毛泽东在上面又写了几句话:“你看了以前送的那一本书,叫做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你看了《‘左派’幼稚病》才会知道‘左’与右同样有危害性。”彭德怀后来回忆说:“前一本我在当时还不易看懂,后一本比较易看懂些。这两本书,一直带到陕北吴起镇,我随主席先去甘泉十五军团处,某同志清文件时把它烧了,我当时真痛惜不已。”
后来,他撰写的《关于平江暴动前后情况和经验教训》等著作,对建设农村根据地、运动战原则等问题作了深刻的理论探索。抗日战争爆发后,彭德怀担任八路军(后改称第十八集团军)副总指挥。1940年,由他组织发动的百团大战,给日军以沉重打击。这一时期他撰写的《争取持久抗战胜利的几个先决问题》、《关于平原抗日游击战争的几个具体问题》等论著,就如何坚持持久抗战、发展敌后抗日根据地、开展游击战争等问题作了具体阐述。解放战争时期,彭德怀担任人民解放军副总司令,西北野战军、第一野战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等职,在西北战场上指挥部队连续取得了一系列重大战役的胜利,丰富发展了高度机动灵活的运动战思想。其间,他撰写的《关于陕北九个月作战的基本总结》、《关于作战方针和军队建设》等著作,系统论述了建军、作战等问题。能写出这样一系列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文章,与彭德怀坚持在逆境中读书是分不开的。
“庐山会议”后:暂别世间事,只读圣贤书
在1959年的“庐山会议”上,彭德怀因针对“浮夸风”写了一封被后世称作“万言书”的意见书而获罪,继而被罢官。
庐山会议批评彭德怀“对马列主义基础的许多学说……根本不太懂”,这深深触动了彭德怀。于是,彭德怀写信给毛泽东:“请允许我学习或离开北京到人民公社去,一边学习,一边参加劳动,以便在劳动人民集体生活中得到锻炼和思想改造。”毛泽东在给彭德怀的信上批示:“德怀同志在对于他自己在今后一段时间内工作分配的建议,我认为基本上是适当的。读几年书极好。年纪大了,不宜参加体力劳动,每年有一段时间到工厂和农村去做参观和调查研究工作,则是很好的。此事中央将同德怀同志商量,做出适当决定”。10月13日,毛泽东、刘少奇、朱德、邓小平等同彭德怀谈话时,毛泽东又问彭德怀:“准备怎么学习?”彭德怀的回答是:“学习哲学、政治经济学。吴家花园离中央党校近,希望在中央党校参加学习,学习四年。”毛泽东听后表示同意,并责成彭真、杨尚昆具体安排。他还建议:“不要学那么长时间,两年就够了。”彭德怀点头说:“同意。”
就这样,彭德怀搬出了居住7年的中南海住所,前往京郊的吴家花园。临别时,他对参谋景希珍说:“我给主席写信了,请求去当农民,边学习边劳动。”他让工作人员将他的元帅礼服、狐皮大衣、地毯、名家字画等统统上交。他说:“凡是当老百姓用不着的东西,我都不要。但是,书,一本都不能丢。”当景希珍把装了一车的物品送交管理科后又返回来时,只见彭德怀正在翻腾他们偷偷给他留下的几箱东西。他把几件好衣服拽了出来,把一些布置新居用的装饰品也都翻了出来,仅留下他认为最需要最宝贵的一大堆书籍。警卫参谋照他的话办,把他长期收藏的20多箱书,现代的、古代的,平装的、线装的,都搬到北京郊区的吴家花园新居。
在赋闲京郊吴家花园的那段日子里,彭德怀的精神是苦闷的。为了排除这些苦闷,他干脆不去想它,专心致志地读起书来。他的家就像个书屋:桌上、床上、柜子里、箱子里,到处都是书。那时,读书和劳动,成了他的主要乐趣。当他读到称心之作,常拿起书本,举在空中,自言自语地喊:“好!好!对极了,我拥护!”
在吴家花园,他读了一些哲学书,并大量地阅读了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毛泽东著作,如杨献珍所著的《什么是唯物主义》,艾思奇所著的《辩证唯物主义纲要》,苏联科学院编著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毛泽东的《矛盾论》、《实践论》,恩格斯的《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列宁的《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并作了大量的眉批和心得体会。例如,在列宁《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一书中分析唯心主义的段落旁,彭德怀写下了这样的文字:“人们如果把认识加以片面夸大,认为只要主观意识就可以创造出奇迹来——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就不能不在具体事物中滑进唯心主义的泥坑里。”
这些书籍,不仅充实了彭德怀的理论基础,同时他针对当时国家的状况,分析研究问题,力求找出解释和解决的方法。
“文革”中: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些书
1965年,彭德怀被派往西南三线工作。临行前,毛泽东提议在中南海怀仁堂小礼堂召开了一个会议。毛泽东在会上历数了彭德怀的功勋,然后说:“在我的选集上还保存着他的名字。为什么一个人犯了错误,一定要否定一切呢?”
毛泽东的发言,让受尽冤屈的彭德怀沉浸在多年不曾有过的快慰和惬意中,他跃跃欲试,想在有生之年再为国家和人民做点工作。在前往西南的途中,他又把从中南海带出的那20多箱书带在了身边。一到成都,彭德怀就积极投入了新的工作之中,又是听汇报,又是亲临各地视察,忙得不亦乐乎。
可好景不长,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彭德怀受到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的迫害,首当其冲,又一次受到了冲击。十年浩劫中,彭德怀身遭厄运,但他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些书。他曾经对警卫参谋说:“我别的没有什么吩咐,就是惦记我那些书……”此后,彭德怀身陷囹圄,在狱中,他一直坚持看书,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还常写信给侄女彭梅魁,让她代购书籍。
彭德怀一生打仗无数,也读书无数,并且读得十分认真,读过的书大多都加满了批注。可遗憾的是,彭德怀当时所作的大量摘记和学习心得及带有大量眉批的书籍,都在1975年被付之一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