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总理得到洪水的病情报告和要求回国的报告后,亲自安排了洪水回国的有关事宜。他批准了国防部给洪水提取3万元的现金。在当时,这是一笔相当大的数目。尤其在越南,国家领导人薪金最高的是胡志明主席,每月3.5万越盾,合人民币35元,其他领导人仅30元。因此,洪水说:“我不成了资本家啦!3万元太多了,我不要。”
彭德怀、黄克诚让韩秘书向洪水解释:“这是党中央的决定,我们不仅要对你负责到底,也要对越南党和政府负责。越南现在条件十分艰苦,困难很多。这笔钱是给你治病的,不能再给越南增加负担了。”洪水无法推辞,这才收下巨款。
1956年9月27日上午,北京前门火车站挂上了彩旗,彭德怀、叶剑英、黄克诚、萧克、孙毅等200多位共和国的开国元勋以及外交部、军委各总部、各军兵种领导都到车站送行。泪眼握别之中,那深邃的目光一刻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他的中国妻儿。然而,直到火车启动,他依然没有看到陈剑戈的影子。
其实,陈剑戈何尝不想带孩子去送送他呢,毕竟是结发夫妻,毕竟是生死诀别呀!
可是,今天有那么多大人物送行,又有许多中外记者采访拍照,若是有人将“洪水重婚”的隐情添枝加叶,这位外籍中国将军将是什么形象?如果是真的爱他,就应该时时处处理解他的难处,尊重他的人格,维护他的声誉。还有一点:她不愿在他临终前再度刺激他,更不愿在孩子心中失去那轮圆月。因此,她对秘书韩守文说:“不去送,连孩子也不去,就因为真正的爱他。”她取出一张他们母子三人的合影照片,说,“要了好几次,一直没给他,走啦,送给他吧,告诉他,好好治病,小丰和小越长大了,我会让他们去越南看望他,即便不在世了,也会去他坟前献花的!”说着说着,那两眶泪水不停地朝外溢。
韩秘书受到感染也跟着哭了。
9月30日,洪水一行的专列火车到达广西凭祥市。等候在这里的越南人民军车队于当天下午将洪水等人送到了河内,将他们安排在离总统府(后称主席府)不远处的一座法国式的小洋楼里。武元甲大将以及越南人民军好几位高级将领都在这里等候着老朋友的归来。见面之后,他们在客厅里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
第二天是10月1日,是洪水48岁生日。这天上午,洪水带着中国秘书韩守文去看望胡志明主席。他们穿过一片绿茵茵的草地,来到主席府高脚屋的露天会议室。胡志明主席见这位老朋友抱病回来了,不知是亲热还是悲恸,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
洪水如泣如诉:“我这一生,对得起六万万中国人民,却对不住我心目中那个中国女人!”
胡志明连连点头,泪花里流出了同样的感受。也许觉察出有随员在场,他俩迅即用越语开始了叙谈
在胡志明主席的关爱下,洪水迅即被安置在河内医疗条件最好的捷克斯洛伐克红十字医院治疗。
一切安排妥当,韩秘书于10月8日到医院向洪水作最后的道别。由于病情的急速恶化,洪水已经卧床不起,说话也艰难了。得知韩秘书当天就要回中国,他的泪水在那深深的眼眶里直打转。他吃力地请韩秘书代他转达对中国领导人的感谢。然后,他吃力地挪动一下身子,断断续续地说:“请你再次转告陈剑戈,我对不起她,让她告诉小丰和小越,他们的父亲一生致力中越友好,希望我的孩子们也能为两国人民世代友好尽力希望有一天,小丰、小越能和越南姐妹们团聚在一起。”
洪水离开北京之后,他的形象一直留在陈剑戈的心中,并打心眼里关心着他的健康状况。每天早晨,她打开收音机,密切关注越南的消息。大约一个月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传出噩耗:“国际主义伟大战士洪水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1956年10月21日离开了人间,越南人民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将他安葬于越南河内市郊墓地”
陈剑戈哭了。拿出针和线,一针一针地在为两个孩子缝制黑色的袖箍。缝着缝着,她独自摇了摇头,孩子还未成人,不能让他们经受这般刺激。因此,她忍着内心的悲痛。揩干了眼泪,把两个孩子叫到一起,再次勉励他们:“要好好学习,听党的话,否则,对不起你那多灾多难的好爸爸!”
两个孩子很听话,学习一直很努力。1960年,小丰因成绩优异被保送到北京市第四中学高中部学习。两年后,小越也考上了这所北京市重点中学。后来都考上了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