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读先生“天下只有天良发现之个人,无有天良发现之阶级;只有自行觉悟之个人,无有自行觉悟之阶级”云,哑然默坐;读先生“以先富带动后富,吾决不信也”云,真恍若隔世。
吕思勉(资料图)
文章摘自《中华读书报》2009年1月14日 作者:张旭东 原题为《吕思勉的“执微”》
严耕望称钱穆、陈垣、陈寅恪与吕思勉为“史学前辈四大家”已广为人知,严氏在其《通贯的断代史家》一文中又称许吕思勉“贯通”的特点亦为人广泛征引,吕氏著述之多、范围之广又为四人之冠,“贯通”二字当为定论已无疑义。而吕氏著述又与当时风气不合,亦是事实。由于机缘遇合,2008年顷,我有幸成为吕氏著作《中国文化思想史九种》(《吕思勉文集》之一种)的责任编辑,在细读《九种》之时,时时感叹他读得真细。吕氏“执微”的特点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撰文略加评介,谨表晚辈景仰之情。
当日风气
“四家”之中,“二陈”对新材料之使用最为重视。海宁王国维取地下之实物与纸上之遗文互相释证,陈寅恪继而大倡“一时代之学术必有其新材料与新问题”,开风气之先。又言“取用此材料以研求问题,则为此时代学术之新潮流。治学之士得预于此潮流者,谓之预流,其未得预者,谓之未入流。此古今学术之通义,非彼闭门造车之徒,所能同喻者也”。截钉斩铁,与先生平日语气不同,表示对治学要运用新材料这一点的强调。后傅斯年“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材料”成一时名言,风气遂成。而其间新会陈援庵以其《元也里可温考》及《摩尼教入中国考》二文对敦煌材料之使用成为此风气有力支持者。日人桑原鸷藏称“支那虽有柯劭忞氏老大家,及许多史学者,然能如陈垣氏之足惹吾人注意者,殊未见也”。(见《读陈垣氏之元西域人华化考》)可见其肯定。桑原有“最痛恨支那的支那研究者”的恶名;言辞至为苛刻。吕氏行辈略长于陈,其著述不知桑原是否得见,如果已见,不知作何月旦评?
二陈以治史者的姿态开启新风,而吕思勉以写史者的姿态,“埋头枯守,不求闻达”,完成了一部通史、四部断代史、其他七八种专著及数百篇札记。陈寅恪尝自称“论学论治,迥异时流”;而吕思勉“论学”不用新材料,“论治”在民国之乱世,花大气力阐述“大同思想”(见《大同释义》及《中国政治发展史》),亦诚为“迥异时流”者。
吕思勉为时代风气裹挟,名声、著述为之所掩,当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