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暖还寒的初春,不时有飘零的落叶撒落在院子里。但由于江青怕声响,负责打扫的园工不能用扫帚扫落叶,只能用手一片片地捡拾起来。有一天,王敏清清晨即起,当他推开窗户,远远望见江青住的一号楼台阶上,一位园工正光着脚,在一片片地捡拾落叶,心里很不是滋味。
王敏清到江青身边已经两月有余。最初他以为江青有病,植物神经失调,神经系统紊乱,导致脾气暴躁,心绪烦闷,产生一些乖僻的念头。后来,他渐渐感到这并非仅仅是出于病态,而是她心态扭曲和极端的个人至上的意念在作祟。
1960年3月至6月,毛泽东几度来到杭州。他这几次在杭州,都是在日理万机中匆忙度过的。
在杭州毛泽东召集了华东地区省委书记的会议;主持了有刘少奇、周恩来、陈云、邓小平、陆定一、杨尚昆、柯庆施等参加的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并在此接见了来华签订中国、尼泊尔《两国边界问题协定》的尼泊尔王国首相柯伊拉腊、朝鲜劳动党总书记金日成、阿尔巴尼亚人民议会主席团主席列希。
也是在这一期间,江青经上海来到了杭州。因为3月后的广州,天气开始热了,而且阴雨连绵。王敏清刚随江青到杭州不久,中央保健局的郑学文处长也来到杭州。她一到就找王敏清了解工作情况。
原来,江青向中央保健局告了几次状,说她身边的护士不好好服务,经常惹她生气。郑学文这次是专程来杭州,准备开会批评护士的。王敏清如实地向郑学文汇报了工作情况,他解释说,不是护士们不好好工作,而是江青故意刁难人,太难伺侯,护士们很辛苦。
因为两边的说辞不同,郑学文一时难下判断,就悄悄地观察了两天,看护士们如何工作。当她也耳闻目睹了江青的无理要求和对护士们有辱人格的责骂后,就对王敏清说,护士们太辛苦了,我不忍心批评她们。最后她一句批评的话也没说,就返回了北京。
在杭州,江青对护士们的态度似乎更恶劣了,特别是对殷曼丽屡屡斥责。王敏清了解到,殷曼丽已在江青身边工作多年,都二十七八岁了。她同新中国成立后就到毛泽东身边的男护士朱宝贵,恋爱谈了四五年,可平时见面的机会很少,而且几次因江青不放她,耽误了约会,以至朱宝贵怀疑她变心了,还是王敏清和其他医护人员出面证明,才消弥了他们之间的误会。他很同情小殷,工作中尽量安慰她。
有一天,王敏清又见小殷以泪洗面,而且听到了江青对她的斥骂,还高喊了一声:“你给我滚!”这使王敏清灵机一动。他对殷曼丽说:“你明天就回北京吧。”“那你如何向江青交代呢?”殷曼丽心中很高兴,可又为王敏清担忧。“医疗保健上的事我负责,这是我职权范围内的事,你放心走吧。”
王敏清立即与浙江省公安厅长王芳联系订票,第二天殷曼丽登车北上了。从此她脱离“苦海”,与朱宝贵结了婚,还读完了医科大学。多少年后,她每每回忆起那段往事,总是对王敏清感激不尽。
江青得知王敏清竟然无视她的存在,不打招呼就让她身边的护士离开时,非常气愤。她质问王敏清:“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让殷曼丽走?”
王敏清说:“小殷最近总惹你生气,这影响你的身体恢复和治疗,所以我觉得她现在在你身边不合适,先把她调开一段时间。什么时候你想让她回来,再调她回来就是了。”
虽然江青心里依旧忿忿,但一时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王敏清知道江青对此绝不会善罢甘休,自己今后的麻烦肯定少不了。
夏季又来临了,毛泽东已经前往北戴河,他让他的卫士张仙鹏,到杭州来接江青去北戴河。
飞机从杭州起飞,到济南时停了一夜。一行人在山东省委交际处安排的住所歇息。张仙鹏和王敏清是老相识,很久不见了,便海阔天空地谈笑起来。
第二天登机时,江青面带愠色地对他俩说:“你们真有本事,吵吵一夜,我觉都没睡成!”王敏清和张仙鹏认为她是故意找茬,因为他们的房间离江青住的房间隔得挺远,而且王敏清在江青身边多时,已被训练出小声说话的习惯,两人都没有搭理她。
飞机已经发动,就要起飞了。江青突然说:“你们打搅了我的休息,我不要你们送了。”王敏清考虑作为保健医生,他有责任把江青送到目的地,就说:“我们的任务是把你送到北戴河,到那儿见了主席我再走。”
“不要你们送了,你们给我下去!”江青摆出了一副决不妥协的架势。王敏清、张仙鹏只好走下了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