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鲁晓夫一愣,亲自来请刘亚楼入席。赫鲁晓夫介绍:这位上将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空军司令,是文武双全的将军,曾在苏联留过学。
美国空军部长特文宁马上接过话:我和刘亚楼将军已是朋友了,宴会上刚刚碰过杯,表达了我们的友好愿望。中国空军发展很快,令人佩服。
赫鲁晓夫说了一通中国空军战绩辉煌的话后,莫名其妙地接着说:我们知道,土豆有芽,有皮,皮不能吃,我们便把这没用的东西扔掉了。中国的蒋介石跑到台湾去了,蒋介石就像土豆皮,没用的东西,我们就把他和台湾一块丢进太平洋了。
刘亚楼立即纠正:总书记同志,你说蒋介石是土豆皮,没用东西应该扔掉,我没意见,但台湾并不是土豆皮,它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怎么能扔掉呢!
赫鲁晓夫“哦”一声后,颇为圆滑地说:也许我的比喻不够贴切。
赫鲁晓夫见刘亚楼当众顶撞他,有点生气:当然,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土豆的心,是有用的,所以它组建空军,我们愿意帮它。中国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将军就在这,他很清楚。
刘亚楼为了给主人留点面子,便委婉地说:总书记同志,对苏联人民的帮助我们从来都是感谢的,既然您也承认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部分,那我们还有什么分歧呢?
赫鲁晓夫体面下台,拉过刘亚楼的手连道:刘亚楼同志,别误会,别误会!
答谢宴上,将军的真诚话语感动苏联空军主帅
俄罗斯天寒地冻,但刘亚楼的心却火热着。在一轮又一轮谈判桌上,他有条不紊、镇定自若。在准备起草协议时,空军工程部副部长丁仲问:苏方会不会提出派遣顾问呢?
刘亚楼若有所思地在屋里踱了几圈,一转身,说:我看这是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因为苏方只有通过派顾问才能达到控制我国航空工业的目的。他指示马上向周恩来发报请示。
周恩来很快回电:“派技术人员可以,对他们如何使用,主动权在我们这里。派顾问我们不能答应,如果他们坚持派,我们就宁可不要米格-21飞机。到时候你们就马上回来。”
苏方在准备好的协议书文本上,别有用心地写上“向中国派遣专家”字样。自从苏方无理撤走在华工作的苏联专家后,中国对“派专家”这种提法很是反感。机敏的刘亚楼提议用“工程技术人员”代替协议书文稿中的“专家”这个词。
苏联航空工业部部长斯米尔诺夫上将坚持不改,认为专家和工程技术人员没有本质区别。刘亚楼柔中有刚地说:既然您一再表示,这两个词没有区别,那为什么又不同意改呢,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苏方代表近乎失态地说:您何必吹毛求疵呢,反正我们是不想改了。
刘亚楼毫不客气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要严肃地告诉您,我是不会在这份协议书上签字的,请您把我们的意见呈报给赫鲁晓夫同志。
出乎意料,第二天谈判时,苏方主动按照中方的要求,将文件中“专家”一词全部改为“工程技术人员”。
3月30日,刘亚楼在“协定”上签字。合同规定,苏联将在不附加任何条件的情况下,给予中国生产米格-21飞机的特许权,但所有的技术援助都是有偿的。
当晚,代表团在中国驻苏大使馆搞了一个答谢宴会,请了苏联空军司令、空军主帅维尔希宁元帅及苏联航空工业部部长斯米尔诺夫上将等人。刘亚楼真诚地说:苏联空军过去在帮助和协同中国空军作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在中国空军成长壮大的道路上作出了重要贡献。当我们回首往事时,总要由衷地说一句:感谢友军!
中国空军主帅没有忘记苏联空军对中国空军的帮助,这使维尔希宁深受感动。
克服苏方技术刁难,歼-7昂首飞向蓝天
协议签订后,代表团普遍感到高兴,但刘亚楼说:得看中苏今后关系的发展,要是中苏关系恶化了,即使现在达成了协议,也只能是一张牛皮纸———不顶用!
他的话多少有些先见之明。协议生效5个月后,苏联有关部门将制造米格-21技术资料陆续交付沈阳飞机制造厂,但技术人员按苏方所提供的俄方技术资料目录与资料一核查,发现苏方故意将一些重要技术资料扣下,特别是所提供的米格-21飞机样机的一部分零件根本无法装配飞机……
这些有所预料但所料不全的问题发生后,国务院迅速作出决定:飞机设计、制造等部门要对米格-21飞机进行全面的“技术摸透”,为自行设计新型歼击机埋桩、夯基。
幸有沈阳飞机设计研究所和沈阳飞机制造厂等单位群策群力,对米格-21进行全面“技术摸透”,先后解决了249个苏联提供的图纸中的疑难问题,编制了苏联欠交的8大试验技术文件。1964年3月,沈阳飞机制造厂全面铺开米格-21的试制工作,次年研制成功。这是中国歼击机设计、制造业的辉煌转折点,它就是目前空军仍普遍使用的歼-7战斗机。
当米格-21研制指日可待时,1964年5月,航空研究院提出要在米格-21的基础上,自行设计一种性能更好的高空高速歼击机,而且技术、战术指标要全面优于苏联米格-23。米格-23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斗机。刘亚楼得知这个消息,大加鼓励:空军大力支持,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你们成功时,我为你们摆酒庆功!
遗憾的是,刘亚楼翌年因肝癌辞世。4年后,中国自行设计制造的第一架高空高速歼击机歼-8翱翔蓝天,它的身后是日趋庞大的航空产业体系,这也算是对英魂的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