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的爱情“谈判”
母亲第一次听瞿秋白的课,就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不久,在一次会见中,母亲和秋白有了近距离的接触。
母亲曾经回忆起这次见面说,一天,苏联顾问鲍罗廷要了解上海妇女运动的情况。向警予因事离开上海,上海大学社会主义青年团支部通知杨之华去汇报。她到那里时,意外地遇见了秋白,秋白担任了他们谈话的翻译。
母亲是父亲和向警予介绍入党的。剑虹去世后,母亲很同情父亲,一直照顾他。相处不久,秋白就提出来要跟她结婚。母亲就说我有爱人,感情虽然不好,但是没有正式离婚。母亲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就回萧山母亲家里,暂时回避父亲。
然而,执着的秋白放不下对母亲的思念,在学校放暑假的时候,来到萧山找母亲。母亲的哥哥和沈剑龙是同学,见到这种情况,他把沈剑龙也请到家里来。
沈剑龙和秋白一见如故,他对秋白的人品与才华十分尊敬、仰慕。然而面对着复杂的感情问题,需要把一些事情“谈开”。于是他们三人开始了一场奇特的“谈判”:先在杨家谈了两天,然后沈剑龙把秋白、母亲接到他家去谈,又谈了两天。最后秋白把沈剑龙和母亲接到常州去谈,当时瞿家早已破落,家徒四壁,连张椅子都没有,三个人只好坐在一条破棉絮上谈心。
外婆把我“偷”给父母
沈剑龙同意在《民国日报》上登三个启事:母亲跟沈剑龙解除婚姻,母亲跟秋白结婚,秋白跟沈剑龙确立朋友关系。我的生父在别的方面对我母亲可能不好,但在这一点,他是很不容易。他觉得不配我母亲,瞿秋白比他要好,所以他同意。
1924年11月7日,“十月革命”纪念日这一天,报纸上登出启事的同时,秋白和母亲在上海举行了结婚仪式,沈剑龙还亲临祝贺。秋白和生父成了好友,经常书信来往,写诗唱和。
为纪念他们的结合,父亲在一枚金别针上曾亲自刻上“赠我生命的伴侣”七个字,送给母亲。这一爱情的信物,后来一直伴随着母亲度过了风风雨雨的几十年。
他还专门刻图章,父亲对母亲说:“我一定要把‘‘秋白之华’、‘秋之白华’和‘白华之秋’刻成三枚图章,以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你无我,永不分离之意。”母亲说:“倒不如刻‘秋之华’和‘华之秋’两方更妥帖、简便些。”后来,瞿秋白终于刻了一方“秋之白华”印章。
第一次见爸爸大概就是1925年。父母到萧山来接我,母亲已经把我抱出来,生父不肯放我走,又把我抢了回去。父亲当时难过得流下了眼泪,那是母亲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父亲哭。不久,他俩再次去浙江乡下接我。我被外婆从沈家“偷”出来送到了父母身边。
赴俄采访列宁
1921年1月25日晚11时,父亲作为北京《晨报》的特派记者,抵达莫斯科雅洛斯拉夫车站。3月8日到16日,俄共第十次代表大会在莫斯科举行,列宁作了关于用实物税代替余粮收集制的报告。父亲的报道,在北京《晨报》从6月22日到9月23日连载了27次,标题是《共产主义之人间化———第十次全俄共产党大会》,长达三万字。
6月22日,共产国际第三次代表大会召开。7月6日,父亲在安德莱厅看到了列宁。他在当日写下的新闻报道,记录了这一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场面,并最早向中国人描述了列宁的形象。
他说,列宁出席发言三四次,德法语非常流利,谈吐沉着果断,演说时绝没有大学教授的态度,而一种诚挚果毅的政治家态度流露于自然之中。他说,每逢列宁演说,台前拥挤不堪,椅上、桌上都站成人山。电气照相灯开时,列宁投射在共产国际“各地无产阶级联合起来”,俄罗斯社会主义联邦苏维埃共和国的标语题词上。他说,列宁的演说往往被鼓掌声所吞没。
让父亲记忆深刻的是,他在会间的走廊上追上列宁要求采访。列宁对父亲并没有挥手拒绝,而是停下来与他进行了简短的交谈。由于会务太繁忙,他指给父亲几篇有关东方问题的材料让他参考,匆匆说了几句,便道歉忙碌去了。父亲在会上还采访了托洛茨基。
1922年1月21日,远东各国共产党和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在莫斯科举行 。父亲作为参会的代表,还担任翻译,累得病倒了,医生说他的一个肺已经烂了,只能活两三年,他就拼命地工作。
1922年11月5日,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召开,陈独秀率团参加,父亲担任翻译。陈独秀会后邀请父亲回国主编《新青年》。12月21日,父亲离开莫斯科回国,这时他2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