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到石碑前转着圈观看,细读碑文。
“娇娃,你说,王八为什么要驮石碑呢?”父亲提问。
我摇摇头。
父亲没立即说话,他两手打着拍子给我唱起来:“望望东来望望西,望见王八驮石碑。我问王八犯什么罪?上辈子卖酒兑了凉水。”。父亲的湖南乡音混合着民间曲调,还真朗朗上口,挺逗趣的。
“难道卖酒掺水,就罚它一辈子驮石碑?”假如那样的话,我觉得处罚严厉了。父亲笑笑,示意我上车。
坐回车里,他给我讲了个故事:
“这驮石碑的呀,不是王八,也不是乌龟。它的名字叫‘赑屃’,古代神话里说,九龙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大儿子名“囚牛”,喜欢音乐;二儿子名‘睚眦’,平生好动刀枪……九个儿子中数‘赑屃’力气最大,而且性格好,乐意背负沉重物体。它的体形也和其他兄弟不同,背像龟,头像龙。古时候的达官贵人为死者立碑,希望能长立不倒,于是请了它来驮碑,想借助它的神力让先人千古流芳。
“明十三陵的石碑,属于功德碑。你看,这是靠这龙首龟身的‘赑屃’驮到了现在,它还要继续驮下去呢。
“有的石碑上面还盖了亭子,叫碑亭。其实呀,碑别竖那么多,还是多建些亭子好。夏日人们可以避雨乘凉,冬季人们可以避风躲雪嘛!?
我真佩服父亲的博学多才,跟父亲在一起,真是长学问。他信手拈来一些典故,在谈笑风生中教给你知识。
一线情思不言中
从1937年到1959年,父母亲有二十多年好见面了。但这次见面却未尽人意,父亲既痛心又失望,母亲的受损之深,是他料想不到的。他们之间曲折幽深的心路忽被挖开,沙砾石土重新展现——平静打破,波澜骤起,情何以堪?恐怕真是不如不见。
父亲与母亲相见,我也是事后方才晓得。他们的见面有革命的同志、战友之谊,也有人间的夫妻、伴侣之情,这完全无可厚非。他们是在革命最艰苦、斗争最残酷、生活最困难的年代同甘共苦走过了整整十个年头。
很多人说,女性的悲剧在于本身的“依附性”,而我母亲的悲剧却恰恰在于她独立自强的“非依附性”。记得一位老人曾给我说过这样一件事儿:当年我们回到哈尔滨时,母亲曾郑重地向他提出两个要求:第一,不要因为我曾经做过“第一夫人”就把我给“禁”起来;第二,我想见毛泽东主席一面,说句话,握握手就行。这一见面延迟到了十年之后。
在庐山的匆匆会见匆匆别,致使母亲情感大幅起落,她陷入了追忆往事的困顿之中,颓然病倒了。
当晚,父亲那儿没有消息。我一夜未曾合眼。
第二天,还是没有消息。
苦熬到第三天。中共中央办公厅给我来了通知:马上送我到南昌去。
父亲为生病的母亲、为心急如焚的女儿作出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