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出现这样的结果?从中国方面的回忆材料看,中国从上到下都有维护领土主权的坚定决心和信念。李兆新在《回顾西沙自卫反击战》一文中有个细节,说到1974年1月18日晚9时许,“勤务团截获了极为重要的情报”后的情况:
这一情报非常紧急,莫海燕参谋拿着刚刚译出的情报去了指挥厅。此后,我们立即向总参谋部、海军司令部和广州军区司令部作了报告。很快,张司令、段政委等舰队首长、司政后主要负责同志都来到指挥厅,研究部署紧急作战方案。
有关电报很快传到党中央,经毛主席同意,周总理连夜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决定,既要寸土必争,又要后发制人。中央还决定,由主持军委工作的叶剑英副主席、邓小平总参谋长、海军苏振华政委等六人组成领导小组,代表党中央指挥作战。
坊间曾活灵活现地传言蒋介石当时配合默契,一句意味深长的“西沙战事紧啊”,让国民党军队放行东海舰队的舰只。但李兆新回忆说,真相并非如此。三艘导弹护卫舰穿越台湾海峡时,虽然有惊无险,但也惊心动魄,毫无默契可言。
7.台湾当局“南沙守备区”
不过,台湾当局在南沙群岛和西沙群岛领土归属问题上,却从来都是毫不含糊地宣称是“中华民国”领土的一部分。
二战结束后,国民政府派出“中业”号、“永兴”号、“太平”号、“中建”号四艘军舰,由指挥官林遵(林则徐侄孙,后投诚,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军区海军第一副司令)、姚汝钰率领前往西沙、南沙接收被日本和法国占领的群岛。
西沙群岛的“永兴岛”,就是以接收舰“永兴”号命名的,南沙群岛中的“太平岛”亦是如此。此后,国民政府开始对西沙和南沙实行有效管理,国民党政权败退台湾后,驻守南沙及西沙的国军也在1950年撤离。
1956年,“中华民国”军队再次巡察南沙群岛,并在太平岛、南威岛、西月岛重竖石碑、举行升旗礼,并将其改编为“南沙守备区”,改派海军陆战队守备太平岛。
1974年1月19日,中越西沙海战爆发前后,台北当局曾于1974年1月18日郑重声明:“中华民国”是南沙、西沙等群岛的唯一享有合法主权的“国家”,其主权不容置疑。此后,国民党党报《中央日报》连续报道了“中共与越军西沙群岛发生海陆战斗”的战况,报道一改过去攻击“共匪”的基调,大概也是表明立场吧。
8.“海军强国”那份心虚
1975年南北越统一后,参加西沙海战的不少南越军官去了美国,他们著书撰文,对这场战事进行回忆。武友山在1998年回忆:“24年前,在越南的美国海军军官就认为,南越海军应该悄悄撤退。美军不仅明确表示不会卷入争端,而且撤走了舰队。”
而时任南越海军作战副参谋长、在西贡指挥整个战事的杜剑(音译)回忆说,在美国签署《巴黎和约》(1973年)决定从越南撤军后,美国只留下少量的“观察员”,之前他能直接和美国第七舰队联系,后来只能和美国使馆下属的防务联络办公室联系。
西沙海战中,杜剑多次通过这个办公室,请求第七舰队支援,但都没有回音,他说,“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请求告诉第七舰队”。武友山和杜剑都提到,战事结束后,他们请求美国第七舰队帮忙打捞生还者,遭到了拒绝。而且美国人给他们提供的错误情报说,中国有大量的舰队和导弹驱逐舰正在增援,以至于南越军队仓皇逃离。
这些回忆文章的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对美国“袖手旁观”的抱怨。从中也可见自诩为“海军强国”的南越政权心虚。杜剑还描述了南越军队配合之糟糕:请求空军支援时,飞行员说因为“飞得太快”,没有发现目标;战事即将发生时,一些高级指挥官不知所踪。
9.阮文绍“态度几近轻浮”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细节,武友山曾夸耀当时南越海军的“士气”,但杜剑则称,当何文锷临时决定登“陈平重”号时,他在后方能感觉到这位前线指挥官在舰上“感到紧张”。
“怒涛”号受到重创时,“李常杰”号舰长要回去救援,他的副手却劝他快跑,说“怒涛”号凭自己的一只引擎能回到岘港。
南越逃生的士兵,一部分是次日被一艘荷兰油轮救起;“怒涛”号的逃生者,则是几天后被越南渔民救起。那时,南越才知道,“怒涛”号舰长阮文达已经阵亡。
杜剑抱怨阮文绍没有决心,开始指望“和中国海军商谈”,到18日才开始授令开火。战事结束后,杜剑飞抵藩朗向正在度假的阮文绍汇报,他没敢说当时找不到一些高级指挥官,但却说了空军没有支援。
阮文绍却没事似地说:“不用担心,剑大校(越南习惯以名字最后一个字来称呼人),我会给你再补一艘舰艇。”“态度几近轻浮”。汇报是在度假区的一个露台上进行的,和总统一起度假的阮家人不断进进出出,寻找毛巾或香烟。
这些当事人的回忆也许有“曲笔”,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未必不是给这场战事做了一个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