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有些人的风言风语,不能不对毛泽东产生一些影响。据传,有人曾经对毛泽东说,“军队这样搞下去,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了!”还有人私下里议论,说“蒋介石可是靠黄埔起家哟!”
传说不足信,但人言可畏,对这些毛泽东也不能不引起注意。
林彪是很善于在关键时刻站出来讲话的。当年红四军第七次代表大会上,毛泽东和朱德发生了争论,他就在节骨眼上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在20世纪60年代,我党召开的七千人大会上,他又出来讲了一通毛主席的好话……
这次,也是他到毛泽东那里讲了一通话的。
当时毛泽东对林彪的话是很有几分相信的。这也是他多年来对林彪观察的结果。否则,他就不会在八届五中全会上提名林彪做中央副主席了,也不会后来选他做接班人了。
这样一个本来并不是很复杂的事情就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北京召开的军委扩大会议,开了建国后军队内部无情斗争的先例,刘伯承拖着病体,到怀仁堂去作检讨……
军委扩大会议一开始,就宣布了这次会议的开法是后来邓小平同志代表中央公开否定了的“四大”——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在军队的高级干部会议上开展“四大”,这在当时的确是件新鲜事。全国的形势是日新月异,军队也应该有点新的气象嘛!
对这种形式,大多数同志是有抵触的。程世才中将就表示,我可以提供炮弹,但我不当炮手!这种说法自然受到了大会小会的批评。
军委扩大会议的前一个阶段,人们还是可以讲话的。不管认为教条主义有多少,都还可以鸣放。斗争的气氛越来越浓。
林彪在会上的讲话很有点煽动性。他说:“有人一提起学习就想到外国,专学外国的东西,以为只有外国的东西才是好的,这就是迷信。一定要打破迷信观点。”“不要一谈到外国的东西就津津有味,把本国的东西看作是土包子。”
林彪还说:“有的单位不把毛主席军事著作作为军事基本教材,只作为参考材料,是不对的。有的单位连参考也没有列上,就更不应该。”
明眼人越看越清楚,这次斗争的矛头直指两帅——刘伯承和叶剑英。而刘伯承又首当其冲。
6月23日和29日,毛泽东在中南海听了有关人士的汇报后,发表了重要讲话。
毛泽东说:“现在学校奇怪得很,中国革命自己的经验不讲,专门讲十大打击,而我们几十个打击也有,却不讲。应该主要讲自己的,另外参考人家的。”
“……不知道军事学院、训总到底有多少马克思列宁主义。马列主义本来是行动的指南,而他们当作死教条来啃,马克思、列宁在的话,一定批评他们是教条主义。”
毛泽东讲着来了兴致,不管在座的有没有刘伯承的同级或下级,对刘伯承的历史作了一番评价,哪些有功,哪些是过。且不说他老人家的评价有些本身就站不住脚,就连他讲话的场合也是不对头的。
毛泽东讲话以后,会议进一步升温,后来发展到了叫人无法容忍的地步——
大会先后点了萧克、李达、陈伯钧、宋时轮、粟裕、叶剑英、刘伯承的名,说他们是“资产阶级军事路线的代表”,说军事学院是“教条主义的大本营”,说训练总监部是“教条主义的司令部”。
刘伯承本来是在外地养病。他接到会议的通知以后,不得不赶到北京。
离开南京的时候,刘伯承就有了预感,他一夜未眠,本来就不好的眼睛充了血,红得让人感到害怕。
医生说:“首长,您的身体……”
他说:“不要再说了,上路吧!”
在火车上,他又是一夜未眠,下火车时,他的病情进一步加重,眼压达到了70多。
来接他的同志自然不失礼貌,但元帅还是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他被安排住进了北京医院,一边治疗,一边准备检讨。他冒着失明的危险,一字一句地写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