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认为郭沫若是一个适当的人选,向党中央提出建议,并由中共中央在1938年夏作出党内决定,确认郭沫若为鲁迅的继承者,为中国革命文化界的领袖。郭沫若通过第三厅、文化工作委员会的领导工作和他的戏剧创作、史学研究,在事实上也确立起了文化界的领袖地位。
1939年7月,郭沫若的父亲郭朝沛先生病逝。周恩来送的挽联:功在社稷,名满寰区,当代文人称哲嗣;我游外邦,公归上界,遥瞻祖国吊英灵。这副挽联,既表达了对郭朝沛先生的沉痛悼念,又对郭沫若作了高度的评价,周恩来盛赞郭朝沛之子郭沫若“功在社稷,名满寰区”。
1941年1月7日,发生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周恩来义愤填膺,题诗一首:千古奇冤,江南一叶;同室操戈,相煎何急?
郭沫若多次向文化工作委员会的同志们朗诵这首诗,往往声泪俱下。他挥毫作《闻新四军事件书愤二首》:危局纵教如累卵,还须群力共撑支。王尊且勉叱驱志,郭太难忘党锢悲。风雨今宵添热泪,山川何日得清时?怅望江南余隐痛,为谁三复豆萁诗?怒问苍苍果胡然?莫须有狱出连绵!伤心已见兰成艾,谗口竟教矩化圆。已兆分崩同往日,侈言胜利在今年。谁欺只自欺天耳!那有蘧真个妍?
郭沫若和周恩来的诗都运用曹植《七步诗》关于兄弟相残的典故,无情地鞭挞了国民党反动派制造内战、破坏抗日,使亲者痛、仇者快的可耻行为。
皖南事变后,重庆的政治环境日益险恶。在周恩来领导下许多进步文化人士陆续撤离重庆,郭沫若、阳翰笙等仍坚持留在重庆。
10月上旬,周恩来提议由文艺界纪念郭沫若五十寿辰和创作生活二十五周年。11月16日早晨,《新华日报》出了《纪念郭沫若先生创作二十五周年特刊》。周恩来为特刊题写刊头,并写了代论《我要说的话》:郭沫若创作生活二十五年,也就是新文化运动的二十五年。鲁迅自称是“革命军马前卒”,郭沫若就是革命队伍中人。鲁迅是新文化运动的导师,郭沫若便是新文化运动的主将。鲁迅如果是将没有路的路开辟出来的先锋,郭沫若便是带着大家一道前进的向导。鲁迅先生已不在世了,他的遗范尚存,我们会愈感觉到在新文化战线上,郭先生带着我们一道奋斗的亲切,而且我们也永远祝福他带着我们奋斗到底的。
接着,周恩来分析了郭沫若在革命的文化生活中最值得大家学习的三点:一是丰富的革命热情。“郭先生是革命的诗人,同时,又是革命的战士。”二是深邃的研究精神。他认为郭先生是学术家与革命行动家兼而为之的人。他针对当时的“清闲”,建议郭沫若“复活过去的研究生活,指导这一代青年,提倡起研究学习的精神,以充实自己,以丰富我们民族的文化,郭先生,现在是时候了。”三是勇敢的战斗生活。“郭先生是富于战斗性的,不仅在北伐抗战两个伟大时代,郭先生是站在战斗的前线、号召全国军民,反对北洋军阀,反对日本强盗和逆伪的;便在二十五年的文化生活中,郭先生也常常以斗士的姿态出现的。”
11月16日下午,纪念会在中苏文化协会举行,参加者两千余人。周恩来致词说:郭先生是无愧于五四运动当中长大的这一代的。在反对旧礼教旧社会的战斗中,有着他这一位旗手;在保卫祖国的战斗中,也有着他这一只号角;在当前反法西斯的战斗中,他仍然是那样挺身站在前面,发出对野蛮侵略者的诅咒。这些都是青年们应当学习的。当日晚上,在天官府郭沫若那狭窄的小住宅里,周恩来高兴地举杯为郭沫若祝寿。
在纪念郭沫若创作生活二十五周年时,郭沫若的早期剧作《棠棣之花》通过整理后搬上舞台演出,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新华日报》辟了《棠棣之花剧评》专页。周恩来为专页题写刊头,并修改《从棠棣之花谈到评历史剧》和《正义的赞歌,壮丽的图画》两篇文章。周恩来曾反复阅读《棠棣之花》剧本,多次同郭沫若谈论关于剧本的修改与演出问题。
周恩来非常喜欢这个戏,他前后共看了七遍,多次对周围的工作人员说,郭老为什么在剧中特别强调“士为知己者死”这样的主题?这绝不是封建思想,这正是他对党感情之深的表现啊!
《棠棣之花》的成功,大大激发了郭沫若的创作热情。1942年元旦过后的第二天晚上,郭沫若开始写作《屈原》。周恩来知道后,特地登门看望,并一同探讨剧本创作中的一些问题。周恩来说,屈原这个题材好,因为屈原受迫害,感到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才忧愤而作《离骚》。皖南事变后,我们也受迫害。写这个戏很有意义。在周恩来鼓励下,郭沫若妙思泉涌,奔赴笔下,只用十天时间就把剧本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