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届十一中全会后,毛泽东主席先后主持召开了几次政治局的生活会,内容是批判刘少奇和邓小平。会前,江青私下找到陶铸,要他在会上打头阵,向刘、邓放炮。没想到陶铸以刚来中央,对情况不了解而加以拒绝。在这几次生活会上,陶铸从头至尾都没有发言,不肯给“中央文革”当炮弹,甚至连谢富治攻击刘少奇、邓小平的发言,陶铸都没准印在会议简报上。陶铸的所作所为,不能不引起江青等人的不快和不满。
八届十一中全会,实际上是毛泽东主席以党的会议的形式,组织对刘少奇和邓小平的全面围攻。尽管他们的职务仍然保留,但实际上已被“拉下马”了。可陶铸依然真诚地认为,刘、邓即便有错误也是认识问题,况且刘少奇还仍然是国家主席,而邓小平也还是政治局常委,因此在他主管的新闻宣传上,一如既往地把刘、邓作为国家领导人来对待。在新华社将要发的一组国庆检阅的新闻照片中,依然有毛主席和刘主席两人在一起的照片,并且安排了邓小平的照片。
陶铸的所作所为,引起了江青等人的更大反感,一场风波随之而来。
1966年10月,中央召开工作会议,对刘少奇和邓小平进行了无情的批判,毛泽东的《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也向全党全国公布。10月25日,知道十一中全会内情的中央组织部300多名群众,要求前往中南海向毛泽东和党中央送交决心书,表示坚决揭发、斗争刘少奇和邓小平,此举为陶铸所阻止,“组织部组织人去中南海喊打倒刘少奇,贴他的大字报,这种做法我不赞成”。11月2日,陶铸在中央组织部讲话时再次重申:“不能把刘少奇同志叫作敌人,不能喊打倒。”“我不赞成写打倒刘少奇的大字报。他是国家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犯了路线错误,是团结—批评—团结的问题,是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可想而知,在刘少奇被“中央文革小组”紧追不舍,处境极为艰难的情况下,陶铸说出这样的话会有怎样的后果!果然,一场厄运向他袭来。
在对待造反派的态度上,陶铸与江青发生争执。江青等人想借助毛泽东打倒陶铸,没有成功,便煽动造反派围攻他
11月27日,“中央文革小组”成员关锋根据江青的授意给江青写信,指责陶铸。他在信中说:“陶铸同志到中央工作以来,就积极支持刘邓路线,并参与了刘邓路线的制定,陶铸的说法,是直接同主席的《炮打司令部》的大字报唱对台戏。”关锋还在信中建议中央“密切注视,加以考察”。江青收信后把信转送了毛泽东。
次日,在文艺界召开的动员大会上,江青发表讲话,她说:“毛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林彪同志、周恩来同志、陈伯达同志、康生同志,以及其他许多同志,都肯定了我们的成绩,给过我们巨大的支持和鼓舞!”她故意“忽略”了名列陈伯达之前的陶铸,而且她明明知道她的讲话将要印在《人民日报》和《红旗》杂志上。言外之意,陶铸不是毛主席革命战线上的人,人们可以任意怀疑并进而打倒他。
如果说在对待刘邓的问题上,陶铸与“中央文革小组”已经陷入很深危机的话,那么在对待造反派的态度上,又使陶铸与“中央文革小组”间加大了分歧。当时的造反派是“中央文革小组”的宠儿,而陶铸则对造反派不赞成和看不惯,为此,江青不时与陶铸发生矛盾。
江青和陶铸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是关于吴传启的事。吴传启是《哲学研究》杂志总编,“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他在学部贴出第一张大字报,“造反”甚早。对此事,陶铸夫人曾志有一个回忆:
那天,陶铸去“中央文革”开会,一进屋,江青就以居高临下的口吻质问陶铸:“你为什么迟迟不去宣布支持革命左派?”陶铸说:“有的革命左派确是有问题的,他的材料你已看过,我怎么能去支持这样一个人呢?”江青蛮横地说:“只要是写第一张大字报的,就必须承认他是革命左派,就必须支持他们。至于什么历史问题,那有什么了不起!”江青又傲慢地补充了一句:“你不也是国民党吗?”陶铸也火了,他立即反唇相讥:“你知道我是什么时侯的国民党党员?我是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的国民党员,是在国民党军队集体参加国民党的。那时毛主席也是国民党,周总理也是国民党……而这个革命左派是什么性质的国民党?他的国民党能够与我们的国民党混为一谈吗?”一席话说得江青恼羞成怒。她竟然命令似的非让陶铸去支持不可。陶铸此时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霍地站了起来,直视着江青声色俱厉地说道:“你干涉的太多了!管得太宽了!你什么事情都要干涉!”仅说了这么一句,江青就大哭大闹起来,说什么她这一辈子还没有受过如此大的气,说陶铸欺负她,镇压她。陶铸对我说:“你不知道,江青对我们,经常像训孙子那样的训斥,总是用命令的口吻,真是让人受不了!”……
陶铸与江青争吵一事迅速传到了毛家湾。副统帅夫人叶群发话了:“这个陶铸,他怎么能说到毛主席,怎能跟江青吵?”在这件事以前,林彪对陶铸比较欣赏,而这以后,林彪也不敢接近陶铸了。
陶铸与江青的尖锐对立,使“中央文革小组”认为必须除掉陶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