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4日下午,林彪主持召开了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中央文革小组”借机对陶铸发动突然袭击。王力等人攻击陶铸用生产压革命。他指着陶铸说:“11月10日《人民日报》发表了《再论抓革命、促生产》的社论,差不多所有革命工人都不能接受这篇社论。主要的就是讲生产,写得很厉害,批评得很凶,这些词句都是陶铸同志坚持的。”《红旗》有篇社论叫《信任群众、依靠群众》,有一段话是陶铸坚持要加进去的,就是:绝大多数共产党员、党组织是好的。王力还说:“陶铸同志很坚持要党委统一领导工厂的‘文化大革命’”,“统一领导就是镇压革命。”“文革小组”顾问康生插话:“工厂究竟有没有阶级斗争?有没有走资派?”
陶铸迫不得已地作了“检查”。他说:“工业农业‘文化大革命’问题,我要负主要责任,坚持老框框,怕乱了生产。写了‘抓革命、促生产’的两篇社论。”陶铸进而光明磊落地说:这一切都由于“思想上没有解决问题”。
陶铸建国后长期在广东从事实际工作,对革命和生产二者之间的关系,有着切身的体会。在经历过1957至1959年期间的政治冲击生产的运动后,他一直强调“抓革命促生产”。12月24日,在“文化大革命”碰头会上,江青质问陶铸:“为什么不许批斗余秋里、谷牧(当时国务院主管生产的负责人)?谁作梗?”陶铸说:“明年的国民经济计划要订,是我不让斗。”江青、张春桥听后一起狂叫:“党内最大保皇派就是你陶铸!”陶铸凛然地宣布:“咎由自取,我对我所做的一切负责。”
尽管这样,毛泽东还是要保陶铸。12月29日,他找陶铸谈话,说道:“江青这个人啊,容不得人,对她的言行不必介意。你这个人啊,就是说话不注意,爱放炮。在中央工作不比地方,要处处注意谦虚谨慎。”
看来,毛泽东无意于打倒陶铸,而只是提醒他要注意。以江青为首的“中央文革”无法借助于“最高指示”打倒陶铸。
江青和陈伯达手中还有“法宝”,那就是煽动造反派。1967年1月4日,他们在人民大会堂东边会议室接见湖北专揪王任重造反团时,宣布陶铸是“中国最大的保皇派”。陈伯达说:“陶铸同志到中央后,并没有执行以毛主席为代表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实际上是刘、邓路线的坚决执行者!刘、邓路线的推广,同他是有关系的。他想洗刷这一点,但洗刷不掉。后来变本加厉!……他是文化革命小组顾问,但对文化革命问题从来未跟我们商量过。(江青插话:他独断专行!)是的,他独断专行。他不但背着文化革命小组,而且背着中央。他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在中央的新的代表人物,是中国最大的保皇派。”
陈伯达的这番话,为打倒陶铸定下了调子。
这时候的陶铸就在隔壁房间里,竟毫无所知。他正在找安徽省委书记张恺帆谈话,然后,又忙着接见安徽来京的学生。
又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
当天傍晚,北京的街头巷尾便出现了大量的传单、大字报、大标语,赫然印着醒目的新口号:“打倒中国最大的保皇派陶铸!”
晚上,首都数千名红卫兵和造反派上街游行,高呼“打倒中国最大的保皇派陶铸!”等新口号。
晚9时,中南海西门外响起了一片“打倒陶铸”的口号声,高音喇叭一次又一次地广播着陈伯达的讲话。
几乎同时,急电发往全国各地。各大城市的红卫兵、造反派也连夜刷出大标语:“北京急电——打倒中国最大的保皇派陶铸!”
据陶铸夫人曾志回忆:直到深夜12点多,陶铸才回来。我把情况相告,他竟全然不知?!凌晨2点多钟,总理来电话告诉陶铸,说江青他们的讲话他也是才知道的!
陈伯达、江青、康生点起的“打倒陶铸”之火,迅速燃遍全国。
之后,江青和陈伯达又火上加油,1月7日去新华社发表讲话,捅出了所谓“照片事件”。陈伯达的原话是:从陶铸接管中共中央宣传部以后,就接管了新华社。这个新华社在他接管以后,搞了好多非常之糟糕的事情,搞了同党的十一中全会相对立的一些照片,把中央所批判的以刘、邓为代表的执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一些人物,跟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凑在一起,硬要凑在一起,有好几次。……刚才有个同志递了条子才可笑哩,说有一张邓小平的照片,身体是陈毅同志的,头是邓小平的。(笑声)这么凑的!就是想各种办法要让他们操纵新华社发表的消息,发表的相片和电影,把刘、邓美化。这些事是什么东西?是什么性质?(众:反党!)由他们判断是不是呀?(群众呼口号:打倒陶铸!打倒中国最大的保皇派陶铸!敬爱的毛主席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