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3月5日午夜,周恩来、陈伯达把我找去,说:鲁迅夫人许广平发现原藏于鲁迅博物馆的书信手稿不见了,毛泽东叫马上设法查找。我和傅崇碧等人连续几个昼夜进行调查,终于搞清楚,原来是江青叫戚本禹取走鲁迅手稿,并放在钓鱼台内中央改革保密室。我叫傅崇碧先报告陈伯达。他立即给中央文革办公室打电话,肖力(李纳)接的电话,傅说明已经知道手稿的下落,请她向陈伯达报告一下,随后就到。到钓鱼台门口后,又打电话给正在值班的陈伯达的秘书王保春,王答复可以进来后,吉普车才驶入大门。傅崇碧等人下车时,正巧姚文元走过来,他们就一起走进会议室,还没站定,已知道此事的江青推门进来,顿时大怒道:“傅崇碧!你要干什么?到这里来抓人?这是中央文革所在地,谁让你来的?”“你们不经允许就来这里,这还得了!”事后,江青找到周恩来以及中央文革、军委办事组成员,声泪俱下地“控诉”:“傅崇碧的胆子好大,他带了两部汽车冲中央文革!”
江青与陈伯达、吴法宪、叶群紧锣密鼓地策划后,把我叫到钓鱼台。叶群添油加醋地说:“他带了两部车,全副武装,冲到这里来了,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江青反复说:“你是代总长,就是要你负责去批傅崇碧!”陈伯达、姚文元等人也指责我包庇傅崇碧。最后遵照周恩来的安排,我陪同谢富治到京西宾馆,召集卫戌区师以上干部,由我主持会议,谢富治讲话,宣布了这件事。会后,由谢去向周恩来、江青汇报。
从这天以后,我犯了病,直到我被抓起来,中间十来天的情况,我就不十分清楚了。6年多后,当我被解除监禁,回到北京之后,才陆续了解到这段时间的情况。
据说那次卫戍区师以上干部会议后,江青与叶群又在一起密谋过。两天之后,毛泽东在中南海接见卫戌区的司令员和政委,林彪和中央文革成员也都在坐。林彪说:“杨成武这个人不好,他排挤别人,抬高自己,想把那个代字去掉,他想当总长。”“杨成武到处散布,说肖力要夺他的权。不可能嘛,肖力怎么会去夺他的权?”接着提出:“总参不能让他搞了,再搞要出问题。”还推出黄永胜作为新的人选。他们先后在毛泽东那里“开了四次会”,经过他们多次诬陷之后,才定下来“杨余傅”的问题。
在抓我的第二天晚上,即“3.24”之夜,林彪、陈伯达、江青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了驻京部队师以上干部大会。会上,他们竭尽造谣诬陷之能事。《聂荣臻回忆录》是这样记述的,林彪讲:“杨成武同余立金勾结要篡夺空军的领导权,要打倒吴法宪。杨成武同傅崇碧勾结要打倒谢富治,夺北京市的权。杨成武的个人野心,还想排挤……黄永胜以及比他的地位不相上下的人。”
3月27日,在工人体育场召开的10万人大会上,江青捏造了更为离奇的情节,说傅崇碧的秘书用皮包打她,要砸断她的脊梁骨,她的腰一直在疼。还说“皮包里有手枪,后面的车里最低限度有挺机枪”等等。
3年之后,在华北会议和其他会议上,江青渲染得更加骇人听闻:说傅崇碧按“杨成武的命令”,“带几辆汽车,浩浩荡荡、全副武装冲进中央文革的地点去抓人”。还说“一辆车上架自动武器”,“皮包里装有4支枪”,“我有探雷器探出来了”等等。
林彪、“四人帮”一伙为了扫清他们篡党夺权的障碍,还给我编造了“晋察冀山头主义”,还有“黑后台”等罪名,把矛头直接指向聂荣臻元帅。为此,聂帅于4月7日写信给毛泽东,谈了自己的看法。毛泽东在信上批了16个字:“荣臻同志,信已收到,安心养病,勿信谣言。”不久,毛泽东又当面对聂帅讲,如果讲杨成武的后台,第一个就是我,第二个才轮到你。
4月16日,聂帅又找到林彪质问:“杨成武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把他打倒?”林彪支支吾吾地说:“杨成武不到我这里来。”聂帅说:“他不到你这里来,你是副主席嘛,打个电话他不就来了。”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彪向我伸出魔爪
从“3.22”之夜,您和全家人便失去自由,深陷囹圄6年多,请谈谈您和家人被残酷迫害的经过吧。
杨老将军说:“3.22”之夜,林彪的魔爪终于伸向了我。那天晚上,先是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吴法宪和林彪的秘书分别来到我家,说是来汇报和看望我的。时隔不久,余立金的秘书就打来电话说:“刚才吴法宪带人把余政委铐起来了,请问问杨代总长,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吴法宪搞政变?”在我们还没搞清发生什么情况时,我的家已被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军人包围起来。凌晨2时许,邱会作、李作鹏带人冲上楼,闯入卧室。邱会作对我说:“林副主席请你去开会。”我说:“开什么会?要你们两个来请,啊?你们搞什么名堂!”并转身拿起红色电话机,想问问周总理是怎么回事。可是,电话线已被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