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岩:这个做了五年多时间。五年多时间。由于这个村发掘结束以后啊,文物就直接入了库房,当时后来不是那个由于搞运动嘛,也没时间整理。所以这个一些基本的资料都没有做清理。我们来了以后就从头开始,根据当时他们发掘的赵其昌做的笔记,还有一些绘图,根据那个,把这个所有的出土文物,分门别类每一件都进行详细地清理。
解说:定陵发掘报告于1990年正式出版,但由于这次挖掘的特殊地位,以及它所经历的辛酸往事,人们并没有停止对定陵的讨论。相关的书籍和文章也陆续问世,然而,也许由于相隔时间过长,很多的说法都有失准确。年过七旬的庞中威看到这些情况,心里很不平静。他开始收集和整理资料,结合自己的回忆,写出《定陵发掘亲历记》一书,来指正一些不准确的说法。回想起来,老人也坦言,当年的这项工作确实存在很多不足之处。
定陵地宫:红色年代中的特殊考古
主持人:挖这个皇帝陵啊,过去从来没有过经验,留下了很多的这种遗憾。您觉得主要的遗憾表现在哪些方面?
庞中威:你看,咱们开这石门怎么开的,也没有拍照下来,没记录。记录上头有很多遗憾。很多东西的,在第一时间里头都没有拍照片,连这个最最起码的条件我们都没有准备好。不要说别的,就说我们发掘定陵这些工人,参加者,连一个合影都没照了,你看看。你看你报告上没有啊。要按说,要按常规的这个规矩来说,参加定陵发掘的起码得有一个合影啊,这是个历史的见证啊,都没有啊。
主持人:这是一个遗憾。还有第二个遗憾呢。
庞中威:第二个遗憾呀,第二个遗憾就说呀。那时候的工作是特别粗,说实在的太粗了。说那时候的思想就是这样,说这个挖了以后呀,挺着急的,是吧,挖了以后,谁也不愿意一天在这地宫里跟这死人打交道,愿意早点回去。有这种想法。但是实事求是地说,尤其我这个算是一个半瓶子醋。别人我就不说了,是不是啊,只能说我自己,说现在回想起这个事来呀,追悔莫及呀,追悔莫及。要按现在的水平,我现在的水平,就是在那时候要做的话就不是这个程度了,
主持人:所以呀,实际上就等于这么轰轰烈烈,这么多文化,当时候的名人,这些当时候中国文化界的领袖人物,这么热情地张罗起来这个事情,但是在落实到北京市的时候,组织起来的这个发掘的队伍和发掘的工作,却是不够水平的。
庞中威:没错,我同意这个意见。
主持人:同意这个意见,就是应该说所有遗憾中间这是个最大的遗憾。
整个未能完成的十三陵发掘计划,如果来给它下个定义,只能说是一次处于红色年代中的特殊考古。它带有大跃进性质的盲目开发,和之后令人辛酸的遭遇,给一个单纯的考古工作掺入了过多的政治气息。
也许是定陵发掘的伤痛和教训太深太重,现在有了“帝王陵墓一律不得发掘”的铁一般的规定。我想,就像历朝历代立下的规矩一样,出于对祖先、对自己和对后人的尊重,我们还是要暂且压抑一下那颗躁动的好奇心,让皇陵继续保持它们的神秘,也让悲剧不要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