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南华早报》7月6日报道】题:新疆界(记者戴维·艾默)
在北京东北郊的草场地时,中国大陆蓬勃发展的波希米亚艺术界与农村的大地发生了正面冲撞。农民依然开着满载西瓜的农用三轮车行驶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但现在,开着鲜亮SUV的艺术品收藏者也加入了他们的车流。这些收藏者寻找的是近几年来冒现当地的画廊与艺术工作室。
卢征远说:“农民们看到这里发生的变化,一些人开始把房子租给搞艺术的。”
27岁的他正坐在高大宽敞的工作室里,周围摆放着他的代表作——一些颇具煽动性的玻璃钢人体雕塑。卢征远只是在草场地安家的诸多艺术家中的一员。
草场地的出现加速了大山子——大陆当代艺术中心798艺术区的所在地——的衰落。当地政府近几年来尽力将798打造成首都一大旅游景点。再加上798租金上涨,大批艺术家便出逃至草场地和北京北郊的其他地方。
摄影师王一德说:“ 工作室应该是一个很平静、很安静的工作场所,但这在798很难实现,因为那里的人太多了。有朋友把我介绍到草场地,我立刻就喜欢上这里了。租金比798便宜,这里是个真正的艺术社区。我觉得798仍然是一块画廊区,但不适合搞创作。”
虽然离大山子只有一英里左右,草场地的气质就完全不同。这里没有商店,没有公厕,只有一家咖啡馆。这个地方也很难找,只有真正对艺术感兴趣的人才会慕名前来。
过去半年有40家画廊老板关闭了在798的门面。高租金以及全球金融危机对艺术品收藏者的影响严重冲击了大山子艺术区。
但即便在衰退到来以前,艺术圈的许多人已经越来越感觉到,798成了自身成功的受害者。
艺术品咨询师埃米莉·德沃尔夫·佩蒂特说:“798现在是个非常商业化的地方。短期内有大量画廊开业,其中许多都不具备很强的艺术资质。那些人急于凑热闹,是因为中国当代艺术市场实在太繁荣了。798在几年前表露出的创新前卫的气质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最新“入住”草场地的画廊是“空白空间”。在大山子勾留五年后,空白空间今年5月移师草场地。新画廊几乎比原来大两倍。
总监助理张迪说:“这个地方更适合我。坐在老画廊接待处的时候,我们每天都能看到几百号人进进出出。他们会动手摸艺术品,大声喧哗,还会拍照。”
草场地的崛起似乎反映了北京艺术界一种高傲的欲望——想把画廊从大众手中重新夺加来。与此同时,金融危机爆发后中国当代艺术泡沫的破灭也淘汰了一大批在去年9月前几乎每周只营业一天的画廊。
张迪认为这算不上损失。“许多画廊就像店铺一样,完全不是搞艺术的。”
她还认为,人流减少对草场地的影响不会像对798的影响那么大。“虽然798很出名,但名气并没有吸引更多收藏者。吸引来的只是许多游客。他们只是来看看,并不掏钱。”
随着鹦鹉学舌式画廊的消失,许多缺乏独创性的艺术家也恨出了舞台。北京麦勒画廊艺术总监箫岭说:“中国当代艺术圈充斥着太多浮夸的东西。现在,生存下来的只有高质量的作品。”
大陆艺术界的持续繁荣令草场地不太可能长久保持其隐秘性。现在已经出现了指向各个画廊的路标。
政府官员也把草场地定为文化产业中心。这令许多画廊感到失望。
箫岭说:“我们并不想成为文化产业的一部分。我们当然是在市场中运作,但这不只是商业而已。我们不愿成为一座艺术品商场的一部分。”
不过鉴于其松散的布局,草场地不太可能变成另一个798。两者更可能会相互补充,正如纽约的索霍区与切尔西区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