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中夏(1894-1933),湖南宜章人。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极具特色的中国工人运动领导人之一。1917年,考入北京大学发起组织北大平民教育讲演团。五四运动时,任北京学生联合会总务干事。1920年,参加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和北京共产主义小组,与张太雷等人筹办长辛店劳动补习学校。1922年,任中国劳动组合部书记处书记。1923年,任上海大学校务长,为党培养大批干部。1925年,参加领导上海工人二月大罢工以及省港大罢工。在八七会议上,当选为中央临时政治局候补委员。第二、五届中央委员,第三、六届中央候补委员。历任江苏、广东省委书记等职。1933年5月,于中国互济总会党团书记任内在上海被捕。同年9月,在雨花台就义。
1931年,邓中夏遭到王明“左”倾路线的打击迫害。被撤销了湘鄂西苏区特委书记和红二军团政治委员等所有职务。这年冬天,他从湘鄂西革命根据地调回上海,“接受审查,听候处理”。他虽身处逆境,依然对党无限忠诚。一年后,组织上派他担任全国互济总会主任兼党团书记。
互济总会是党动员、组织各方面力量来营救被捕的共产党员和爱国人士的一个革命的群众组织,需要与多方面打交道。而邓中夏曾担任过上海大学校务长,领导过上海工人运动,经常在公开场合发表演讲,同敌人进行过面对面的斗争,是国民党反动派悬赏缉拿的对象。邓中夏出面领导互济总会的工作,显然是非常危险的。许多同志都劝他不要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尽量减少外出活动。但是邓中夏不同意,他说,“我们要善于隐蔽,但不能为了安全而失去与群众的联系,假如我们不与群众联系在一起,我们便毫无作为,那敌人也用不着害怕我们了,我们也就失去了一个革命战士的作用了。”他的妻子李瑛(夏明)被捕后,他不顾自己的安危,继续到处奔波,为党的事业勤奋工作。
1933年5月15日晚上,邓中夏到法租界环龙路去找互济总会援救干事林素琴研究工作,两人同时被法租界巡捕房逮捕,关进了监狱。
次日,法官审讯了邓中夏。法官边问边写,“你叫什么名字?”
“施义”,邓中夏回答。
“多大年纪?”
“39岁。”
“何处人氏?”
“河南人。”
“什么职业?”
“工人夜校的教员。”
法官听了摇摇头,突然眼睛一瞪,猛地一拍桌子:“你在骗我!”
邓中夏镇定自若地反问道:“那你说我是干什么的呢?”
法官仔细打量着邓中夏,见他身穿蓝布工人裤褂,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确实像个穷教书的,只得在职业栏中填上“教员”二字。
第一次审讯结束了,邓中夏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敌人抓不住任何把柄,只得判他50天监禁。
刑期快满了,邓中夏一心想着出狱后为党多做工作。
不料,林素琴叛变了。供出“施义”就是大名鼎鼎的中共工运领袖邓中夏,为了证实这一点,敌人将李瑛与邓一起带上法庭。
“李瑛,你认识这个男人吗?”法官问。
李瑛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亲人,不由激动起来,她没有想到邓中夏也落入了敌人的魔掌。当她看到邓中夏被惨无人道地打得遍体鳞伤,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为亲人擦清血迹,包好伤口。这时,她突然看到了邓中夏冷漠的表情和坚定的目光,猛然醒悟过来,心想:“为什么要将我拉来与邓中夏对质?肯定他的身份还未暴露。我万万不能有丝毫夫妻感情的泄露。”
法官见她不作声,再次问道:“你认识这个男人吗?”
“我不认识这个女人!”邓中夏大声抢答。
法官气得暴跳如雷:“我没问你,你为什么回答?闭嘴!”
李瑛听到邓的回答,懂得了丈夫的暗示,也证实了自己想法的正确。所以她仔细看了看邓,冷冷地说道:“我没见过这个男人。”
“你再仔细看!”
“我不认识!”
“胡说,他就是你丈夫邓中夏!”法官吼了起来。
“不,我不认识!”
法官掏出邓中夏的照片给李瑛看,她还是摇头说不认识这个人。
法官没辙了,只得宣布退庭。
蒋介石得知抓住了中共工运领袖邓中夏,下令以现洋一万元的代价,将邓引渡到南京。
9月初,邓中夏被押送到南京。关进宪兵司令部的监狱。
一些难友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施义”就是自己的老上级、老领导。邓中夏坦然地告诉他们:“我就是邓中夏。‘施义’是我被捕时的化名。由于叛徒的出卖,我的身份早已暴露了。”
受监狱党组织的委托,一位难友询问邓中夏:“邓大哥,有人问你的政治态度如何?”
邓中夏一听,激动地说:“请你告诉同志们,就是把我邓中夏烧成灰烬,我还是一个共产党员!”
国民党为了软化邓中夏,让他住进“优待室”,还派出叛徒来劝降。邓不等叛徒开口,就将他们骂了出去。
国民党一个中央委员亲自出马,以高官厚禄来诱降。他对邓说,“你是共产党的老前辈,现在却受莫斯科回来的小辈王明的欺压,我们都为你抱不平。中共现在已日暮途穷,你这样了不起的特色政治家,何必为他们作牺牲呢?”邓中夏听了怒不可遏,痛斥道,“你们背叛革命,屠杀人民,为一党私利,不惜投靠帝国主义,卖国求荣,将祖国大好河山拱手让人,正是你们把人民逼得家破人亡,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你们是真正的盗匪!你今天还有脸到这里来做说客,真不知人间有羞耻事!”驳得国民党中央委员无话可说,灰溜溜地走了。
又有一个国民党中央委员前来,要与邓中夏谈理论。结果,邓中夏又将他驳得体无完肤。为了让敌人死了这条心,他直截了当地说:“请告诉你们的中央委员会,假如你们认为自己是有理的,中共与邓中夏是有罪的,那么,就请你们在南京举行一次公开的审判。你们的全体中央委员都可以出席,我的辩护律师可由我自己担任。最后,谁若在事实面前被说得情亏理输,便要自动宣布向对方投降。”邓中夏蔑视地笑了笑,“量你们的蒋委员长第一个便不敢这样做!”
诱降不成,敌人就对邓中夏严刑拷打,邓宁死不屈。敌人恼羞成怒,问道:“难道你就不想出去,不想得到自由吗?”邓干脆利落地回答:“我没有进来以前,倒是想到有一天会进来的。现在进来了,却从未想到会出去。”
邓中夏用自己写的极富特色的诗歌鼓励难友:“哪有斩不尽的荆棘?哪有打不死的豺虎?哪有推不倒的山岳?你只须奋斗着,勇猛的奋斗着,持续着,永远的持续着。胜利就是你的了!”
敌人软硬兼施,结果一无所获,最后决定对邓中夏下毒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邓中夏勉励难友们坚持斗争,还为同志们上了最后一次党课。他抓紧时间,给党中央写了最后一封信,信里说:“同志们,我快要到雨花台去了,你们继续努力奋斗吧!最后胜利终究是我们的!”
1933年9月21日,天还没全亮,一辆囚车和一辆满载全副武装宪兵的军车开进了监狱的院子。“哐啷”一声,牢门打开了,一个鬼哭狼嚎似的声音传了进来:“带邓中夏!”邓中夏镇定自若,从容不迫地穿好衣服。难友们悲痛地望着他。一位难友发觉他仅有的一件毛衣没穿在身上,就提醒他:“你的毛衣……”邓中夏回答:“留下它,给你挡风寒吧。”难友再三叮嘱:“外面天凉,你快穿上。”“我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邓中夏神色坦然地回答。
邓中夏告别了难友,迈着坚毅的步伐走出监狱。他对荷枪的士兵说道:“请你们好好想一想,杀死了为工农大众谋福利的人、为人民求翻身的共产党人,对你们自己有什么好处?”敌人气得暴跳如雷,吼道:“死到临头,还要宣传赤化!”
面对凶恶的敌人,邓中夏发出爽朗的笑声:“你们害怕了!你们发抖了!总有一天,你们的士兵都会觉醒过来的。到那时候,你们的末日就到来了!” |